记忆里，食堂边的池塘，

静静的大操场，夹皮沟低矮的

房屋，爆破场整齐的树苗，还有

许多许多。那个岁月，似乎颜色

没这般明亮，但异彩纷呈。每一

个段落里，都有好些不能忘却的

事。

那时我们踢足球，打兵乓，

也有篮球羽毛球，后来有了台球

桌，我们有了新的选择；那时我

们打双扣，下围棋象棋，深更半

夜的研究桥牌，就在放在凳子上

的图板边。我们晨跑，但总想睡

懒觉，还能在跑步回来以后回

到被窝，连早饭都不吃；我们争

执，马扎，座椅，军锹，扫帚，

手边都是趁手的家伙。我们在宿

舍里偷偷地用热得快煮面，在熄

灯后天南海北的聊天。我们劳动

时总是懒洋洋，出校门实习时欢

呼雀跃。我们的假期很短，但是

总还是提前六小时就返校；我们

想看录像，可每天只能看《新闻

联播》。学校里不准恋爱，但是

毕业时成双成对的比例远远高于

其他大学；师长们那时整天板着

脸，如今，却觉得亲切无比。

P 101

△（当年真的没照过什么照片。从东方到甘光，相机有了，但一卷胶卷日本富士16块

钱，Konica15，柯达19，德国AGFA的13，福达11；还不算冲洗的钱，还得十几块。）

（图片制作于2023年8月2日）

那时，没有古惑仔，只有

小马哥，向往着英雄好汉喋血双

雄。不再迷恋黑风衣白围巾，喜

欢上了赌神，纵横四海。发哥在

那个年代好重要，周星驰我们

还不怎么熟悉。一如既往地看

成龙，又开始了黄飞鸿系列。

我们假期里看港片，权当是补

P 102

课，想追上那个时代；学校里

偶尔放个开国大典，大决战，

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人鬼情未

了风靡全球，学校里为我们放

映妈妈再爱我一次。我们的记

忆很单纯，张国荣，李修贤，

刘德华，大傻，张曼玉，林青

霞，胡慧中，吴倩莲。我们毕业

了，没等到东邪西毒，没看见紫

霞仙子，梁朝伟来了，王家卫来

了，还没来得及品味，青春结束

了。

P 103

P 104

△（当年的电影，录像机）

（图片制作于2023年8月1日 19:13）

P 105

P 106

四年间，听齐秦，听谭咏

麟，听迟到的达明。后来，赵

传，童安格，李宗盛。女歌手也

不少，从86年的苏芮到后面的林

忆莲。我们哼着原谅我这一生不

羁风中爱自由，教导员教我们唱

红军不怕远征难；女生们品着哭

砂，系里上台表演舞蹈浏阳河。

我们从花房姑娘唱到了无地自

容，把玩着皇后乐队的打孔带，

可惜没有听过同桌的你和睡在我

上铺的兄弟。我们弹吉他，吹口

琴，练习加州旅馆和肯尼基的回

家。不成想，当年的技艺早已荒

废，只有偶尔在点歌单上看见那

首我把心遗落在1989，才想起曾

经我也学过的技法与和弦。 △（从角落里翻出曾经的磁带，似乎少

了许多，打成了两个纸箱——我实在是

找不到当年65块钱的熊猫随身听了）

（照片摄于2023年8月1日） P 107

我们看了N多的武侠小

说，一目十行的真的假的卧龙

生之类。也曾在小小的校图书

馆办理过借阅，金牧场，挪威

的森林，看过名著如静静的顿

河，也仔细研究过不能承受的

生命之轻。读洛夫的诗，傅雷

家书，复盘棋谱，还买过英语

四级教学大纲和牛津英汉词

典，就是不愿意多看一眼专

业，却向往着三毛的浪迹天

涯。考试前一晚还在听90世界

杯，我们听了大半个月的深夜

直播；课间传来消息海湾战争

爆发，我们又看了近一年的内

部影像。平素里我们练字，洗

笔，素描，写东西。那时的我

们其实很充实，学跳舞，串老

乡，骑辆破自行车满南京市地

转，还舍不得花钱。

P 108

△（保留至今的大学时代的书）

（照片摄于2023年8月2日） P 109

P 110

八千八百米下来的气喘吁吁，马扎上伏着膝小寐，饭堂里插

队找人带饭，晚饭前宿舍门口无所事事地抽烟，那个岁月。

我端详着过去，你的样子。

（2023年7月21日 23:11）

P 111

△相框框住了曾

经，却捱不过岁

月，默默地虚化

了图片。

（照片摄于2023

年5月26日 拍摄

者：陶然）

P 112

P 113

附：

银川组诗

（1）随口一吟

白羽下银川

骠骑走贺兰

驼铃古道腾格里

塞上好江南

日暮挽览山

沙卷龙门栈

英雄会当拉善盟

黄河几道弯？

（2023年6月12日16:44）

（2）河东墙 长城

几人高的土墙

胡汉分界

来自草原的铁骑

戈尖摸不到墙缘

飒飒风起

绝域战旗如林

卫所上几曾燃起

狼烟烽火

垛口后有过多少兵卒

短弩长枪

骸骨散落在红山堡

砖石已碎 残壁荒芜

衡阳雁去

风雪侵蚀了厚土

岁月裁剪了山峦

星月下

暗影岿然而立

（2023年6月20日16:13

终稿于2023年6月22日15:00）

P 114

（3）红山湖

你总是藏身芦苇荡

水波不兴

西北的黄土在你身边残断

有雨刷过的痕迹

你总是泛起层层涟漪

伴着画舫的低鸣

五月的晚霞在你头顶绚烂

鹰鹤冥冥

你说，你养育了这方水土

在黄土坡前收纳了百般生灵

你说，你守护了这片天地

让人们安静地休养生息

你说，你不愿再看到兵马浴血，

红染城墙

你听，

岸上的歌声飘来，——四海升平

你还是优雅地卧在长城脚下

鸳鸯，野鸭 在游弋

你还是静静地蜿蜒在峡谷之中

深藏身与名

（2023年6月24日19:47

终稿于2023年7月11日14:20）

（4）摄影

流光朦胧处，溢彩恍惚间。

同行亦拍客，只手方寸天。

长焦觅深景，广角映云巅。

鳞云览山霞，层阁阅海烟。

灯火凌霄夜，弄影栈桥边。

（2023年6月26日14:55

终稿于2023年7月31日19:05）

P 115

（5）欢聚

坐在明亮的大厅

频频劝饮

我向你说过的那些故事

如今听起来好像传奇

微醺

羊尾骨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

以及 两扇烤鱼

该有谁在翩翩起舞

耳畔边旁桌在划拳

我们的窃窃私语加入了嘈杂

你们的过去已刻画成书

我却没有拜读

竹筷间掉下几片岁月

断续 而又真切

我的酒杯已空

等着你们的曾经把它添满

来，再来一杯塞外啤

窗外灯火通明

（2023年6月28日20:25

终稿于2023年7月21日20:50）

（6）贺兰山脚

满是砂砾

间或着的灌木

远景

公路旁的胡杨与国槐

遮掩着重山的轮廓

天高云低

走在笔直的车道上

赏析着不知名的黄花

看裸露的岩，险峻的崖，

稀疏的绿

看苍山无语

（2023年6月29日15:20

终稿于2023年7月6日15:55）

P 116

（7）沙海

起伏的，绵延的，天地线

零星的，成行的，沙鞭

阳光下的沙海里

驼印陷成一个个浅浅的坑

沙坡鱼鳞般的递进

越过脊线便流到暗处

沙篙成丛 间杂着梭梭树

走过

黄沙如流水般淌泄

白色的伞下售卖着五彩沙

鞋底踢踏过来的小颗粒掩没了半边凉亭

微风 丽日

你那盘裹起的头纱边缘微微颤动

墨片后是映满沙海的眼睛

丘陵一般的鳞次栉比

深一脚浅一脚的跌跌撞撞

盘坐 捧起指间沙

看着它扬起 落下

画出千载不变的大漠风情

（2023年6月30日21:02

终稿于2023年7月17日17:51）

P 117

（8）黄河

写了删，删了写

想写你画你真的好难

你的气质，你的魅力

我无法用我的语言表达

没有任何的准备，就这么看见了你

你在默默地转过山崖

不见你奔腾的样子

还有你咆哮时的轰鸣

只有微微起伏的水华

你宛若个温婉女子

轻移莲步 在这里徘徊

身后是你洒下的绿草如茵，沃土千

里

鸾翔凤集，似锦繁花

岸边浑圆的砾石清澈了你的裙摆

村落里如盖的果园熨平了你的皱纹

你的脚步轻快 颦笑眉间

羽袖里是悠悠千载的华夏

大漠掩不了你的滋润的黄土

冬风拦不住你北上东去

你优雅地在塞北回转

无声地顽抗着荡天的沙甲

你不曾对人讲你曾涤荡过几拢浣纱

你不要告诉我你曾托付给万匹战马

星转斗移 流年似水

你浩荡远行

抚慰着泱泱中华

静静远山

寂寂蜿水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文字

诗你歌你 哺育了天下

（2023年6月30日21:56

终稿于2023年7月24日23:49）

P 118

（9）湖畔

你双手交互抱着自己的肩

看着湖面倒影的华灯五光十色

你蜷坐在石桥上，下巴抵着膝盖

听着凤城流传许久的传说

你倚在汉白玉的栏杆上

沉浸在将暗未暗的西域流彩

你慵懒地伸直了腰

张开双臂拥抱着夜风的抚摸

我双手合十，贴在唇上

目送着渐渐黯去的晚霞

我一臂抱怀，一手托腮

听迷幻舞曲在耳边回响

我推了推眼镜

寻找路灯下飞驰电动自行车里熟悉的身影

我将遮阳帽挂在背包带上

用手机追索着光影离去时的匆忙

我把你的身影放在了湖光山色之间

任湖畔夜幕倏然垂落

我拢了拢你间白的发

你浅笑着靠在我的胸前

（2023年7月6日20:37）

P 119

（10）离

拉杆箱被放进小车

匆忙地离开餐桌

一如往昔地分离

没有拥抱，没有握手

只有简单的道别

让时光记住这几日的点点滴滴

阳光下风景缤纷如彩衣

浩瀚大漠 九曲黄河

苍苍贺兰岩

足迹遍布山川巷陌

真好 有你们同行

与你们同行

一路欢笑

公路上 古物旁 戈壁滩，以及

黄土垒的城堡

没有烈日 和风阵阵

你笑弯了眉

他笑弯了腰

既然是不可改变的分别

请记住这几日的丝丝缕缕

咱们一同旅行

你的剪辑

我的文字

他的拍照

（2023年7月11日21:40

终稿于2023年7月26日21:51）

P 120

（11）再遇

身俱百千里，阙别三十年。

识得旧时貌，不见昔日颜。

小酌湖道晚，纵论山河边。

谁令鬓霜白？杯酒已忘言。

（2023年7月12日 20:43）

P 121

（12）你的样子

记忆像被海滩上潮来潮去般冲

刷着抹去

越来越浅，越来越淡

你的样子由清晰变得模糊，不

再真切。

我闭上眼

任思绪天马行空

（一）

掬一捧溪水

映出动荡的面容

好想问一句

过去，都去哪儿了呢

（二）

曾经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在空旷之地只留下身影

（三）

换上军装

敬个礼

停留在八九年的单纯

幸好那日阳光明媚

——我只是找不到了那张照片

（四）

我用十五块钱烫了一个头

齐秦的发型

回去后半小时就被发现

勒令洗掉，又被剪成短发

我满足了一小时

你们乐了十五分钟

（五）

梅花山上满地泥泞

初春的雪 春寒料峭

南方的学生穿的像一只只雪地

熊猫

我冰冷的手指按下东方幺三五

的快门

抖了

完蛋，虚了

（六）

走走停停在什么河边

东张西望在什么桥上

远处荡来撑篙的船

谁与我同行

已经想不起来

（七）

睡不着觉

深夜里画图

点支蚊香，直到天亮

汗液滴到了硫酸纸

丁字尺划过半张图

是谁

刮图，又是一个晚上

（八）

谁在读我昨夜的短诗

然后抿了一口茶

P 122

手指勾勾画画

往年帅气的形象

谁又起身伫立窗前

然后点一支烟

咳嗽一声

摇摇头

（2023年7月22日 16:56）

（九）

在满是雾气的玻璃上

画一张脸

有鼻子，有眼睛，有抿着的双唇

象谁又不象谁

是记忆中模糊的样子

凝成的水珠从你的发缓缓流下

遇到我的画迹就凑了过去

在你的脸上冲刷出沟壑

顺着下颚滚向我未完成的领口

它滑过的路线后面

透出外面灰暗的天

我攥着湿润的手指

凝望你的样子

我张开手把那张脸抹去

玻璃上浮现出我的面容

（2023年7月26日 17:18）

（13）五月

厚厚的云从地平线侵入了远方

晦涩 阴沉

紫色马兰花暗淡了下来，沙葱在

颤抖

弥漫着大道的萧索

清晰可见几世纪前的古战场

上万年的戈壁

黄河，以及青灰的群山

澹澹苍天下

翱翔的鹰 缓缓的骆驼

红柳又吐出了芽，开出了花

在无数个五月

（2023年7月27日 20：35）

（文字修改整理完稿于2023年

8月2日16:54，图片初稿完成

于2023年8月2日16:55）

P 123

让时光记住这几日的点点滴滴

阳光下风景缤纷如彩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