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医生是上海人,是我同事的夫人,就住在我家楼上,她从青岛某医院退
休后被聘到我们海军所医务室当医生。喻医生心地十分善良,她与我妈妈常常
用上海话谈得很投机,又讲圣经又唱赞美诗,欢笑时起,而且还主动亲自为我
妈妈定期剪发。对这些零距离为治疗和减轻我妈妈病痛而努力的好人,我必将
永远铭记在心。有一次妈妈开心地对我说,她出了新牙长了黑发,说自己返老
还童了,我听了当然很高兴。
1996年妈妈87岁,同年4月正值交通大学建校100周年大庆,妈妈收到了
学校送来的慰问信和印有交大 100周年字样的纪念瓷碟,妈妈还兴致勃勃地认
真动情地看完了电视中介绍纪念活动的全部节目。提起交大,妈妈总是存有一
番骄傲和感激的心情,这次校庆确实让我寂寞的妈妈激动了好几天。
妈妈是位虔诚的基督徒,中年时就经常参加教友们组织的家庭礼拜或聚
会,并“作见证”漫谈自己因信仰带来精神上和生活中的愉悦和克服困难的信
心,因而结交了许多善良的姐妹。妈妈枕边一直放着一本《圣经》和《赞美诗
集》,你可以经常听到她轻柔真诚的赞美上帝的声音。我很欣慰妈妈能在信神、
爱神、敬畏神的意境中,愉快地度过她艰难寂寞的余生。
由于妈妈平时与外界的接触极少,多年下来年迈的妈妈已对周围的反应和
认知逐渐迟钝。1997年9月,我两位高龄的表姐专程坐轿车来看望我妈妈——
她们的五舅妈,三姐还送给我妈妈美国带回来的大纱巾。但正在看电视的妈妈
只对柔软美丽的纱巾表示十分喜爱,对两位外甥女却没有反应。
1999年3月9日我们为妈妈过了90周岁生日。同年5月31日下午四点,喻
医生来电话告诉我,妈妈已于三点半坐在家中轮椅上低头瞌睡时安详地老去,
喻医生已协助保姆江阿姨和海军所打扫卫生的陈阿姨为我妈妈擦了身换了衣
服。近黄昏时,在上海的我哥哥、我妹妹和妹夫,以及我的一家人都赶到了妈
妈身边,在她遗体上铺满了鲜花,我儿子嘟嘟还用手轻轻合上了奶奶微张的嘴
和眼睑。晚上我哥哥、我、我妹妹和妹夫通宵在妈妈身边守灵。稍后从外地赶
回来的我弟弟和弟媳也到殡仪馆向妈妈遗体告别。
妈妈生前留下遗言,死后不做仪式不开追悼会,骨灰撒入黄浦江。妈妈走
后,我们分别给亲朋好友发了告知妈妈仙逝的唁电和书信。我按妹妹美华的建
议,并征得家里其他人同意,提前在香港人投资建造的上海浦江镇园林式墓园
福乐山庄的基督教区,买了一个廊葬墓穴。7月把我妈妈的骨灰盒与我爸爸生
前常用的书籍等遗物,一起安葬到了墓穴里 (爸爸在长安公墓的墓穴在文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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