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们传话说:这孝顺的媳妇名字叫周青。
周青临刑的时候,车子上插
着十丈高的竹竿,用来悬桂五种颜色的长
幅挂旗。她对着众人发誓说:
“我
老人们传话说:这孝顺的媳妇名字叫周青。
周青临刑的时候,车子上插
着十丈高的竹竿,用来悬桂五种颜色的长
幅挂旗。她对着众人发誓说:
“我
周青如果有罪,甘心被杀,我的鲜血该顺
流而下:我周青如果死得冤枉,鲜
血该倒流向上。”过了一会儿行刑完毕,
她的鲜血呈青黄色,沿着旗杆流上
了顶端,又沿着旗帜流下来。
二十九
犍为郡人叔先泥和,他的女儿名叫雄。永
建三年(公元 128 年),叔先
泥和任县功曹,县长赵祉派叔先泥和去拜
见巴郡太守,进呈文书。他在那一
年十月乘船出发,却在湍急的城河中落水
而死,尸体被冲走没捞到。叔先雄
悲痛得号陶大哭,连性命也不想要了,她
告诉弟弟叔先贤及其夫人,让他们
赶快去打捞父亲的尸体,如果捞不到,她
就要跳到河里去找。当时叔先雄才
二十七岁,她有一个儿子叫贡,年龄才五
岁;有一个叫贳,年龄才三岁。她
就给他们每人做了一个绣花的香袋,拿黄
金珠宝饰品装在里面,预先给两个
儿子挂上了。那悲痛的哭声,在他口中从
不间断,她的兄弟亲族都暗暗为她
担心。到十二月十五日,父亲的尸体还是
没找到。叔先雄就乘了一条小船,
在父亲落水的地方哭了儿声,便自己跳到
河中去了,一会儿她就随着旋涡沉
到河底去了。她托梦告诉弟弟说:
“到二
十一日,我和父亲一起出来。”到
了那一天,果然象梦中所说的那样,她与
父亲互相搀着,一起浮出水面。县
长奏上表文称道这件事,郡太守肃登把县
长的表文进呈给了尚书,尚书就派
遣户曹掾为叔先雄立了碑,把她的形象画
在碑上,让人们知道她是极其孝顺
的。
三十
河南郡乐羊子的妻子,不知道是哪一家的
女儿。她身体力行来赡养婆婆。
曾经有别人家的鸡误入了她家的园子中,
婆婆偷偷地把它杀了吃。乐羊子的
妻子对着烧好的鸡不吃,反而哭了。她婆
婆奇怪地问她哭泣的缘故,她说:
“我伤心我们的生活太贫穷了,以致于使
我们的食物中有别人家的肉。”婆
婆终于把鸡肉扔了。后来有个强盗想侮辱
她,就先劫持了她的婆婆,她听见
声音,拿着刀冲出来。强盗说:
“放下你
的刀!顺从我,可以保全你们;不
顺从我,就杀掉你的婆婆。”乐羊子的妻
子对着上天长叹了一声,将刀往自
己的脖子上一抹就死了。这强盗因而也没
有杀死她的婆婆。太守听说了这件
事,把强盗抓住处死了,并赠给乐羊子妻
一些绸缎,按照礼仪把她安葬了。
三十一
庾衮,字叔褒。咸宁年间(公元 275 年
—280 年),瘟疫大流行,他两
个哥哥都死了,二哥庾毗又病危。当时瘟
疫的气焰正十分嚣张,父母亲和几
个弟弟都住到外地去了,只有庾衮独自留
下没离家。各位父老兄长勉力劝他
离开,他却说:
“我生来就不怕疾病。”于
是他就亲自照料二哥,日夜不眠;
又不时去抚恤他两个哥哥的灵柩,哀悼吊
唁从不废止。象这样过了一百多天。
瘟疫的势头已经开始消退了,家里的人才
回来。二哥庾毗的病痊愈了,庾衮
也太平无事。
三十二
宋康王的侍从官韩凭娶了个妻子何氏,长
得很美丽,宋康王寺走了她。
韩凭十分怨恨,宋康王就把他囚禁起来,
判处他到边境服白天守备、夜间筑
城的刑罚。他妻子秘密地寄给韩凭一封信,
信中把她的话写成了隐语说:
“那
雨绵绵下不停,河流宽广水又深,太阳出
来照我心。”过了不久,这信落到
了康王手中,他拿给身边的侍从看,侍从
们没有谁能懂得这封信的含意。这
时大臣苏贺出来回答说:
“‘那雨绵绵下不
停’
,是说她忧愁很深,老是想
念;
‘河流宽广水又深’
,是说他们不能互
相来往;
‘太阳出来照我心’
,
是说她对日发誓,心中有殉情的志向。”
不久韩凭就自杀了。他的妻子就暗中腐蚀
了自己的衣服。有一次,宋康
王和她一起登上高台赏景,韩凭的妻子就
趁机从高台上跳下去,身旁的人去
拉她,她的衣服经不起手拉,因而就摔死
了。她在衣带上留下遗书说:
“大
王希望我活,我希望我死。请把我的尸骨,
赐给韩凭合葬。”康王十分恼怒,
不依她的遗言办,派乡里的人把她埋了,
让她的坟墓与韩凭的远远相对。康
王说:
“你们夫妻俩爱个没完,如果你们
能让两个坟墓合在一起,那么我就
不再阻拦你们了。”
一夜之间,便有大梓树长在两个坟墓的顶
上,十来天这梓树就长大到一
抱,两棵树干弯曲着互相靠近,树根在下
面互相缠绕,树枝在上面互相交错。
又有一对鸳鸯鸟,一雌一雄,经常栖息在
树上,从早到晚一直不离开,它们
把脖子互相依偎着京叫,叫声让人感动。
宋国的百姓哀悼韩凭夫妇,就把那
梓树叫做“相思树”。相思这个名词,就
是从这儿产生的。
南方的人说这鸳鸯鸟就是韩凭夫妇的灵
魂变的。现在睢阳县有韩凭城,
那传颂韩凭夫妇的歌谣到今天还流传着。
(《彤管集》载何氏《乌鹊歌》:
“南山有乌,北山张罗,乌自高飞,罗当
奈何!乌鹊双飞,不乐凤凰;妾是
庶人,不乐宋王。”——译者)
三十三
汉朝末年,零陵郡(“零阳”当作“零陵”)
太守史满有个女儿,爱上
了府上的文书,就偷偷地叫她的丫鬓把文
书的洗手水拿来喝了,于是就怀孕
了。不久她便生了个孩子。到孩子会走路
了,太守便叫人把小孩抱出来,让
他寻找自己的父亲。这小孩径直爬进文书
的怀里,文书把他推掉,他便倒在
地上变成了水。太守追问自己的女儿,女
儿把过去的事都讲了,太守就把女
儿嫁给了文书。
三十四
鄱阳县西部有座望夫冈。传说从前县里有
个叫陈明的,和梅氏缔结了婚
姻。结果还没有成婚,梅氏却被妖怪骗走
了。陈明去叫人占卜,那人占卜后
说:
“你朝西北方向走五十里后去找她。”
陈明按他的吩咐去了,便看见一
个大洞,深得没有个底,他用绳子把自己
悬吊下去,就找到了他的妻子,他
便叫妻子先出去。但陈明带来的邻居秦文,
在洞外用绳子把梅氏拉出来后,
却不再把陈明拉上来了。陈明的妻子就向
秦文发誓,表明自己嫁给陈明的坚
定志向,并登上了这山冈顶上盼望她的丈
夫,因而人们把这山冈叫做望夫冈。
三十五
东汉时南康人邓元义,父亲叫邓伯考,任
尚书仆射。邓元义回到家乡省
亲,妻子便被留下来侍奉婆婆,她对婆婆
十分恭敬。但婆婆却讨厌她,把她
关在空房间里,并且限制她的饮食。她虽
然疲惫衰弱,一天比一天困窘,但
始终没有怨言。当时邓伯考感到奇怪而去
问她,邓元义的儿子邓朗,当时才
几岁,对邓伯考说:
“妈妈没生病,只是
饿得太苦了。”邓伯考流着眼泪说:
“哪里料到这亲婆婆,反而会造这样的
孽!”于是就把媳妇休了让她回娘家
去,她便改嫁给应华仲做妻子。
应华仲任将作大匠,妻子便乘着上朝的车
子出了门。邓元义在路边看见
她,对人说:
“这是我原来的妻子,她不
是有别的过错,只是我母亲对待她
实在太残忍了。本来应该互相尊重才是。”
邓元义的儿子邓朗,当时已做了郎官,母
亲给他写信,他从不回信,母
亲给他衣裳,他总是拿来烧掉。他母亲也
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母亲总想看
看儿子,就到亲家李氏的家里,叫人用其
它的理由去请邓朗。邓朗来了后看
见母亲,恭敬地拜了两次,流泪抽泣,便
起身出门去了。母亲追上去对他说:
“我差一点死了。我是被你家遗弃的,我
有什么罪过,你怎能如此来对待我
呢?”从此以后母子便断绝了往来。
三十六
严遵任扬州刺史,有一次到所属郡县巡视,
听见路旁一个女子的哭声不
悲哀,就问她哭的是谁,那女子回答说:
“是我的丈夫,他被火烧死了。”
严遵使命令差役们把尸体抬来,他与尸体
说完话,就对差役们说:
“死人自
己说不是被烧死的。”于是就逮捕了那女
子,并叫人看守尸体,说:
“这里
边一定有冤枉。”差役报告说:
“有苍蝇聚
集在尸体头部。”严遵便叫人拨
开头发察看,发现铁椎子贯穿了那尸体的
头顶。于是就拷问那女子,原来是
那女子因为与别人通奸而杀死了丈夫。
三十七
东汉的范式,字巨卿,是山阳郡金乡县人,
又名汜,他和汝南郡的张劭
交了朋友。张劭,字元伯,两人曾一起在
京城里的太学学习。后来范式请假
回家时,对张劭说:
“两年后我回来,一
定来拜访你的双亲,看看你的孩子。”
两人就共同约定了日期。
后来,约定的日期就要到了,张劭就把这
事全告诉了母亲,请她准备饭
菜来迎接范式。他母亲说:
“两年的离别,
相隔千里的诺言,你怎么会相信
得这样认真呢?”张劭说:
“巨卿是个重
信用的人,一定不会违背的。”母
亲说:
“如果是这样,应该为你们酿酒了。”
到了约定的日期,范式果然来
了。他登堂拜见了张劭的父母,就一起饮
酒,极尽了欢乐后才和张劭告别。
后来张劭卧病不起,病情很重,同郡的郅
君章、殷子征从早到晚照料看
护他。张劭临死时,叹息道:
“遗憾的是
还没能见一下我那生死与共的朋友。”
殷子征说:
“我与郅君章对您尽心竭力,
我们如果不是你生死与共的朋友,
那么你再想找谁来与你相见呢?”张劭说,
“象你们这两个人,只是我活着
时的朋友罢了,山阳郡的范巨卿,才是我
所说的生死与共的朋友。”一会儿
张劭便死了。
范式忽然梦见张劭穿着黑祭服,帽子也没
系好,垂挂着帽带,拖着鞋子
叫道:
“巨卿,我在某日死了,该在某日
下葬,永远回到地下去了,您如果
没有忘记我,是否能再见我一面?”范式
清清楚楚地醒过来,悲痛地叹息着,
禁不住哭泣起来,眼泪直往下掉,于是他
就穿上了给朋友服丧时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