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23 年第 6 期
大学为本省牵头单位。武汉大学集中汉语研究骨干力量,组成编写组,投入《汉语大字典》编写工程,除
了字形、字义的梳理、研究和撰写之外,还发挥研究传统和特色,全面负责审音工作。《汉语大字典》的编
纂历时十年,全书收录楷书汉字约56000个,总字数2030万字,是世界上规模最大、收集汉字单字最多、
释义最全的大型汉语学术字典,以释义准确,义项丰备完善,例证典范,一举改变了大国小字典的文化窘
境,体现了当时汉语汉字历史研究和语言描写的最高水平。
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自觉地继承章黄学术的优良传统,不断地在传承中薪传、转型和发扬壮大
的,是武汉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以下简称“武大古籍所”)团队。武大古籍所的前身,是武汉大学中文系
古籍研究室,黄焯曾任研究室主任。1983年,全国高校古籍整理和研究工作委员会(以下简称“古委会”)
成立,武汉大学在原字典组骨干教师团队的基础上,组建成立了武大古籍所,成为古委会直接联系和指
导的实体研究所,首任所长周大璞,随后由宗福邦接任,副所长萧海波。周、萧二人曾为刘赜门下弟子,
毕生从事古汉语词汇和训诂研究。宗福邦1959年自武汉大学中文系毕业后留校任教,1960年被选派参
加丁声树等主持的音韵学讲习班,从此走上音韵学研究的道路。他曾以《关于广州话阴平调的分化问
题》(《中国语文》,1964)和《论入声的性质》(《音韵学研究》第1辑,1984)等学术论文,首次提出广州话阴平调已
分化为两个独立的调类,广州话入声韵的四个调类等系列新观点,奠定了学术声誉,曾任《汉语大字典》
编委和武汉大学编写组组长。古委会成立之后,要求直属的各大学古籍所确立和建设自己的研究特色
和研究方向,而武汉大学既承章黄学术之绪,宗福邦的师辈和同事中有好几位是黄侃门下和再传弟子,
古籍所自成立起,就与章黄学术有着密切的学术渊源。因此,宗福邦执掌古籍所之后,将传统语言学典
籍的整理和研究作为主要建设方向,主动继承和发展章黄学术的研究传统,萃集团队,深耕音韵训诂研
究、汉语音义研究、古代小学典籍的整理和研究,经过持续建设,形成了鲜明的研究特色。宗福邦等更继
承黄侃之学术构想,开展有组织的大型科研攻关,两代学人前后相继,纂辑巨制。
清代乾嘉诸儒稽古右文,推扬汉学,在复兴和回归汉学的旗号下,就古音以求古义,训诂明而古经
明,搜辑考辨不遗余力,古经解、小学之书,辑佚纂集,其功至勤。阮元(1764-1849)在浙督任上,鸠集硕
儒经生,编成《经籍籑诂》,汇辑汉唐经籍之训诂,有“经典之统宗,诂训之渊薮”之誉。古经音读之纂辑亦
间有作,如《经籍籑诂》编成之前,洪亮吉(1746-1809)即撰成《汉魏音》四卷,辑录汉魏诸儒传注中之譬况
说音凡数千百条,其自序云:“夫求汉魏人之训诂,而不先求其声音,是谓舍本事末。今《汉魏音》之作,盖
欲为守汉魏诸儒之训诂之学者设耳。”[31]
(卷首)体现了乾嘉诸儒治经莫重乎得义,得义莫切于得音,故训
音声相为表里的主张。章太炎门下弟子吴承仕(1884-1935)于20世纪20年代,博采汉魏至唐初之经籍
旧音约百有余家,按《经籍籑诂》的体例,撰成《经籍旧音》25卷、《序录》1卷。吴氏认为《经籍旧音》比之
《经籍籑诂》,“一则集雅诂之大成,一则综音声之流变”[32]
(P77)。其书当时“伦脊已具,犹待补苴”[33]
(P50),可惜战乱起而作者逝,其稿飘零。黄侃曾读吴承仕《经籍旧音辨证》,批注其中疏误数百事[17]
(P313-416),又提出校补《经籍籑诂》的主张,他说:
清世阮元有《经籍籑诂》,为小学家常用之书,惜其以《佩文》韵分编,又载字先后毫无意
义;至其蒐辑,亦有不备者。今若能通校一过,暂用《字典》编制法编之,次为补其遗阙,此业若
成,则材料几于全备矣。又《经籍籑诂》间亦载音(如其引《字林》即载其音),究于汉后唐前之
音多所漏略。今宜更纂一书,曰《经籍籑音》。以后编字书音时,即取此等全部列入可也。[11]
(P15)
1985年,武大古籍整理研究所创建不久,即依黄侃辑补《经籍籑诂》之构想,着手编纂《故训汇纂》一
书。1997年《故训汇纂》编纂垂成,团队同仁又追踵黄侃更纂《经籍籑音》的构想,议为《古音汇纂》,以当
《故训汇纂》之姊妹篇。自1985年到2019年,以34年持续不辍之功,不事声华,精诚合作,相继编成《故训
汇纂》《古音汇纂》《中华大典·语言文字典·音韵分典》等巨纂。《故训汇纂》(2003)1300万字,16人历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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