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顺文学》2022年秋季刊

发布时间:2023-3-17 | 杂志分类: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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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顺文学》2022年秋季刊

秋季刊泰顺文学泰顺文学50亲爱的老妈□ 徐秀莉昨晚做了一个梦:老妈用期待的目光站在门口等我。我走到她面前时,她埋怨说:“你已经好长时间没来看我了,还那么忙吗?”我进门后,看见老妈买了好多菜等着我们一起烧……我正忙着洗菜,一转头,怎么也找不到老妈了!我大声喊:“妈,您去哪里啦?”这一喊,就把自己喊醒了!唉,是梦!失落、伤感油然而生!老妈一年前已离我们而去,我再也见不到她老人家了!此时我的心就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的痛!多少年没有流过眼泪,此时此刻,却是难以克制地泪流满面……怎么说呢,心痛,后悔……有很多事只有自己明白哪些是对的,哪些是做错了的。我亲爱的老妈,此时此刻,我即使说再多的话,您老人家也无法听到;我流再多的泪,您再也看不到我有多么的恋恋不舍您的离我们而去!老妈的突然离去,真让我们这些做子女的措手不及!因为她的身体一直很好,没病没痛的。偶尔有点感冒什么的,也不看医生不吃药,熬几天就痊愈了。每年的体检,所有指标都很正常:血压、血糖、血脂等老年人比较普遍的病她都没有。吃饭的胃口也不错,每日还常常一个人喝点自酿的糯米黄酒。父亲在世时,老妈一直照顾着父亲的生活起居。父亲去世后,她一个人住在一百... [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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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顺文学》2022年秋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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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内容
第51页

诗无界弦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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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破浣溪沙   壬寅夏访崇化寺

吴双江

山雨霏微湿翠岚,千年古刹路曾谙。车过

东安村舍外,转溪南。 前有木鱼山护

寺,背依大泽垅崇坛。无上菩提和妙谛,

静中参。

摸鱼儿 答潘六

胡昌富

畅和风、吹开新绿,当知好雨时节。田间

又把禾苗育,喜看瓠瓜萌蘖。豇豆茁。又

见那、初生紫翠蚕花荚,满园春发。看蕾

上游蜂,轻盈采露,不慕飞双蝶。 言

归处,恍若浮云无物,除田更练身骨。安

闲唯有中年好,锄垦吟哦怡悦。君莫说,

心中意、手勤学圃犹谐惬。熟成收割。蔬

果盛盘餐,一杯春酒,慢酌品风月。

临江仙

胡黎明

闲向仙居村外过,晓看寒树重重。几人

幽谷觅仙踪。芦花深浅处,曲岸跨飞

虹。 簇簇峰峦云雾里,天光水色相

通。溪山风物淡还浓。蓬莱今咫尺,飘

渺有无中。

唐多令 步韵辛丑四月偕诸友访翁四

兄田庐,赠潘六兄

翁晓互

家住旧桃蹊,谈资语亦奇。论性情、诗酒

相宜。大腹便便君莫问,著青隐、见文

思。 公退理兰畦,兴来着薜衣。访林

泉、时叩山扉。最爱三仙栖息处,聊拂

石、看云归。

木兰花令 赠胡二

潘先俊

相逢莫袖持螯手,且对春风开笑口。不须

竹管配朱弦,但为笋芽呼绿酒。 黄金

补衮吾何有,花侧沉酣君肯否。诘朝拥被

自高眠,休梦白溪田五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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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刊

泰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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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顺

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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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老妈

□ 徐秀莉

昨晚做了一个梦:老妈用期待的目光

站在门口等我。我走到她面前时,她埋怨

说:“你已经好长时间没来看我了,还那

么忙吗?”我进门后,看见老妈买了好多

菜等着我们一起烧……我正忙着洗菜,一

转头,怎么也找不到老妈了!我大声喊:

“妈,您去哪里啦?”这一喊,就把自己

喊醒了!唉,是梦!失落、伤感油然而

生!老妈一年前已离我们而去,我再也见

不到她老人家了!此时我的心就像被针狠

狠刺了一下的痛!多少年没有流过眼泪,

此时此刻,却是难以克制地泪流满面……

怎么说呢,心痛,后悔……有很多事

只有自己明白哪些是对的,哪些是做错了

的。我亲爱的老妈,此时此刻,我即使说

再多的话,您老人家也无法听到;我流再

多的泪,您再也看不到我有多么的恋恋不

舍您的离我们而去!

老妈的突然离去,真让我们这些做子

女的措手不及!因为她的身体一直很好,

没病没痛的。偶尔有点感冒什么的,也不

看医生不吃药,熬几天就痊愈了。每年的

体检,所有指标都很正常:血压、血糖、

血脂等老年人比较普遍的病她都没有。吃

饭的胃口也不错,每日还常常一个人喝点

自酿的糯米黄酒。

父亲在世时,老妈一直照顾着父亲的生

活起居。父亲去世后,她一个人住在一百多

平米的楼房里,生活都能自理。我们怕她劳

累、寂寞,让她到弟弟家住,她不去。让她

到我们姐妹家走走,可以轮流住,她也婉言

谢绝,说自己早睡早起的作息时间跟年轻人

不一样,怕打搅我们的生活。

老妈虽已是九十岁高龄的人,可她行

动方便,每天买菜做饭烧菜自给自足;有

空还能种些花草;天井里种的丝瓜每年都

能摘下好多,自己不吃,都分给我们享

用……她的生活一直那么有规律:早起锻

炼身体,回家后打开录音机听听鼓词,看

看电视。中午按时吃饭;下午与比她年轻

很多的麻将友搓麻将。有什么话想说时,

就会拨通电话跟我们聊聊。她把全家人的

联系电话记在本子上,用得着的时候就打

电话。她老人家性格很开朗,跟邻居们相

处得很好,有一批很聊得来的年轻邻居,

经常在一起开开玩笑,聚聚餐,搓搓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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瓯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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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听听碟片里的古词……

到现在为止,我都希望老妈的突然离

开仅仅是个梦,梦醒之后,她老人家依然

笑容满面地站在我面前,跟我聊家常,跟

我说那些曾经说过无数次的“唠叨”话。

是啊,谁会相信,看上去如此健康,

如此善良慈祥、开朗洒脱的她怎么会说走

就走呢?厨房里有她刚刚吃过但还有剩余

的饭菜;房间里的被子床铺还留有她的体

温;电视机,录音机,一切的家用品都留

有她的指纹;桌上放着她自己亲笔记下的

我们几位子女的联系电话;瓶罐里,满满

一盒的硬币都是她平时一点点积攒起来

的。最令我们震惊的是,她自己一直省

吃俭用 ,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在攒钱,

有几张数额可观的存折,还有好几叠的人

民币……

天井里,老妈亲自栽种的花草郁郁葱

葱的很茂盛,紫色的花儿照样艳丽地盛开

着;快枯萎的丝瓜藤上还挂着几只半尺来

长的丝瓜。玄间大厅里,还有好几个酒缸

依次排列着——这是她最喜欢喝的糯米

酒,她自己制作起来,按时间顺序排列

着,平时自己喝点,也常常送我们一些。

她曾经说过,市场上再怎么名贵的酒,她

都不稀罕,喝来喝去还是感觉自己酿的糯

米酒最有劲道,味最香醇。

……

眼泪再多也无法让老妈能醒过来了,

从此她老人家将与我们别离在两个世界!

我们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再也听不到她

的唠叨,再也吃不到她留给我们的瓜果蔬

菜了!

都说妈在家就在。看着空荡荡的偌大

的房子,这座父母辛苦养育我们长大的房

子,失落感油然而生。接下来,这房子还

属于我们亲人相聚的地方吗?还会有以前

的那种温馨感与亲切感吗?还能继续给我

们带来无尽的回忆与幸福感吗?物是人

非,唉!

老妈在世时,我写下好多篇关于老妈的

文字。此时此刻,却感觉自己脑袋空空的,

胸口闷得慌,泪水像打开的闸门,怎么也止

不住地流。文字已经无法表达我对老妈突然

离去的惋惜与伤悲。尽管生老病死是自然规

律,谁都无法逃避;也有很多人都说,您老

妈九十岁的高龄了,如此干脆离世,她自己

没有痛苦,你们也没有服侍照顾她的劳累,

这是你们前辈子修来的福分!话是没错,可

我们却怎么也想不到,那么健康,那么开朗

的老妈会用这样的方式跟我们永别,实在难

以接受、万般不舍啊!

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可是,我对老

妈的思念与怀念不但没有减弱,反而随着

时间的延续而日渐剧增:看到路上走的老

人,我会想起自己的老妈;购物时看到曾

是老妈喜欢的食品,会有购买的冲动;节

假日再也没有机会去老家看父母的失落感

令人沮丧;看到别人与父母在一起的场景

会很伤感……偶尔翻看与父母在一起的照

片,眼泪就会止不住地流……

亲爱的老妈,虽然如今我们相隔两个不

同的世界,可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您,千

言万语表达不尽作为儿女对你们的歉疚与怀

念!此生有幸做您的子女深感荣幸!愿你们

在另一个世界里过得安好,开心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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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刊

泰顺

文学

纺织娘·萤火虫·凤仙花

□ 周景飞

一、养纺车达(纺织娘)

夏 天 乡 间 的 夜, 宁 静 又 幽 深,

“吱——吱——”只听见谁家纺织娘发出

的一阵阵蝉鸣,划破了夜的寂寞。每每忆

起纺织娘,这天籁般的蝉鸣,就响起在了

我记忆深处的天幕上。

我想起了小时候养纺织娘的事儿。

我们老家叫纺织娘为“纺车达”(车

读 chui)。每年夏天这个时节,会有挑贩

挑着一副担子,担子上悬挂着一连串小

小的竹编笼子,笼子像微型的小鸡笼,

约有一半的笼子里面装着一只纺织娘。

他们到村子里来,是来售卖纺织娘的,

笼子和纺织娘一起卖。这时候,家人会

花上几毛钱,从这些挑贩手中,买下一

只或是两只纺织娘,给我们这些小孩子

玩乐。那时我想,挑贩担子里那么多纺

织娘,到底是从哪儿捉来的,知道地点

了,我也可以去捉。

纺织娘是一种会蝉鸣的小动物,形状

像蚱蜢和“冲担”,个头却比后者大许多。

它的娱乐性在于天黑下来后,会发出一阵

阵蝉鸣,声调如同知了,声音富有节奏,

家里若养有两三只纺织娘,它会发出齐鸣

的声音,颇像一首合奏曲,给乡村寂寞的

夜晚,增添了些许热闹。它的叫鸣好像只

响在上半夜,夜深后它可能也要睡眠吧,

不影响家人的休息。

纺织娘买来后,就挂在自己的卧室

里,以便晚上听它“唱歌”。我每天要给

纺织娘喂食。纺织娘吃的是瓜果的花,我

一般都是去摘天罗瓜(丝瓜)的花朵,一

个小笼子放个三四朵,充当它一天的粮

食。我家边上的自家园儿里,种有天罗瓜

或是八棱瓜,有时自家的花朵谢了,就到

别人家的园子摘几朵过来。一只纺织娘,

饲养好的话,可养上好一阵子,最长可养

一两个月。有时它突然间死了,我会伤

心好几天,就催促父母赶快再买一只。显

然,纺织娘像一首天然的催眠曲,很多时

候我确实是在它的“吱——吱——”声中,

安然入睡。纺织娘,伴随着我度过快乐的

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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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捉火萤光光(萤火虫)

在夏天的夜里,银河当空亘横,星星

点灯,演绎着天上人间的美丽传说。村子

里的葡萄架下,或是杂草丛上方,但见萤

火虫飞来飞去,扑扑闪闪,恰似美丽的梦

镜。萤火虫的出现,让单调的乡间生活,

生动了许多有趣的情节,给我的童年增添

了不少快乐。

萤火虫,温州人叫“火萤光光”,是

一种通体会发光的昆虫。它在夜间出没,

准确地说,是在夜间才会发出荧荧光亮,

让我们知道它的存在。它是我见过最小的

观赏性昆虫,它因微小,便显得特别可

爱,当我把捉到的萤火虫轻轻地握在手

心,感觉它在爬动,手心痒痒的。

那时候,我们时常到瓜棚下、草丛里

捕捉萤火虫。它在各种瓜果棚下生长,如

天罗瓜、八棱瓜、葡萄棚架下,包括南瓜

地,是他们活动的场所。我们就在这些瓜

果的藤蔓枝叶和花朵间,把一只一只萤火

虫轻轻地捉了过来,有时它在空中飞着,

我用手在空中一“约”(抓),也能抓住它。

那时候,有个邻居女孩子,叫英子,五六

岁,比我小,她自己不会捉萤火虫,就拿

一个小瓶子来,“哥哥、哥哥”地叫着,

央我帮她捉萤火虫,给她捉了十来只后,

她很高兴,就说:够了,够了!屁颠屁颠

地跑回家。

每回去捉萤火虫,先把捉到的萤火虫

放在一个小瓶子里,大约捉了几十只后,

回家把它转移到葡萄糖盐水大瓶子里,瓶

盖处用针刺了一些小洞孔,为的是让萤火

虫透气。到了晚上,这么多萤火虫就会一

起发光,暗暗的房间里,有了这萤火虫

的闪亮点缀,煞是好看。有时,睡到半夜

了,我会睁开眼睛看一眼,看看萤火虫是

否熄灯睡觉。这是我小孩子的想法,事实

上,萤火虫夜间是整夜发光,不熄灯的。

萤火虫的成虫生命很短,据说只有一

周至十来天左右。我们捉来放在玻璃瓶子

里的萤火虫,往往只养了一两天,就死

了。我想大概是没了露水和花粉可食,饿

死了的原因吧。萤火虫是一种美丽的发光

昆虫,能发出黄、橙、红、绿等多种颜色

的荧光,但我看到家乡的萤火虫,均为发

黄色光亮。萤火虫发光,据说最主要的功

能是为了求偶,同时具有警戒、恫吓天敌

的作用。早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人们模

拟萤火虫发光的原理,发明创造出了如今

的日光灯,一些书本上写的荧光灯,就是

这个原因。

前几年,雁荡山净名谷搞了个“萤光

梦幻园”,约百亩土地上养殖了十万只萤

火虫,蔚为壮观。中秋节前后,萤光梦幻

园举办以“萤光梦幻许愿”主题活动,布

置了萤光大道、萤光酒肆、萤光集市、萤

河以及萤火放飞等五大场景,呈现了一个

如梦如幻、流萤纷飞的美丽景象。当时,

我很想去雁荡山现场观赏,重温回味少时

的场景,只是因为种种原因,终未成行,

遗憾。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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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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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的这首《七夕》,诗句婉约清丽,生动

地描绘出了古时七夕佳节时,天上银河和

地上萤火虫相映成趣的美丽意境。

三、染指甲花(凤仙花)

六十年代出生的人,想必很多人是染

过指甲花吧。染指甲花,等同于如今流行

的美甲,它是用一种我们俗称指甲花的植

物,捣碎捣烂后,敷在手指和脚趾头上,

一夜过后,指甲便染成红色。我在小时候

约七八岁前,虽说是男孩子,母亲也给我

染过指甲花,记忆犹深。至于女孩子,很

大了也染,直至变成大姑娘后,还在用指

甲花美甲。我读书时,课间休息,很多女

同学伸出手指来,比谁染的指甲最红,谁

最好看。

指甲花,学名凤仙花,又名女儿花,

一年生草本,花期在 7~10月份,观赏花

卉,花朵色彩鲜艳,有红色、紫色、白

色,粉红色等。花朵捣碎染上指甲后,不

易褪色,是当时女孩子美甲的唯一方法。

村子里,很多人家的屋前屋后,菜园

子里,他们有意种植几棵指甲花,用于家

里的孩子指甲染色之用。夏季时分,指甲

花开了,母亲带我去园子里摘来一大捧花

朵儿,放在碗子里,她拿菜刀柄将它捣

烂,放上几块明矾,捣碎搅拌,染色更牢

固。这会儿,母亲要忙一阵子,她将这花

末带汁,给我们几个孩子一一敷上,然后

用白银豆叶子给包扎好,丝线系牢,十个

手指和脚趾,全部敷染。敷着指甲花的那

一夜,睡觉时我手脚都不敢动,生怕一不

小心把它碰到脱落。一夜醒来,揭开裹着

的包扎叶片,但见十个指甲都变得红红的

了,兴奋不已,忙不迭地伸手指给别人

看,感觉比戴了金戒指还高兴。

母亲说,染指甲花,有时要染两次,

保证染色效果。染色后,颜色可保持一个

多月。我上小学后,就没染指甲花了,生

怕同学们笑话:这么大了的男孩子,还染

指甲花呢!因为染过好几年的指甲花,这

种情结就留在了我记忆的深处。想必许多

同龄的女孩子,她们对于染指甲花,恐怕

有着比我更深厚的感情吧,她们的故事或

许会更多,更加有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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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薰灯

□ 应华盛

作一个决定,要收回半球那边的牵绊

时,眼前总是晃着一整个店堂的盈润灯

光:在一屋子的氤氲香气和水雾萦绕中,

大大小小的随形锥体玉石,错落于高低不

同的装饰台和墙壁上,掩映于看似随意却

精心布置的花草中间,犹如散落人间的奇

珍异宝,闪发着朦胧的橘色的光亮,那诱

人的,新奇的,温暖的,异乡的光芒……

这是一家卖香薰灯的店,它位于 PW

大商场中,当我在商场里穿梭来回好几

趟,经过这家店四次、进出三次之后,决

定买下其中的一盏。

店员五六十岁光景,高高瘦瘦,短发

干练,满脸不加掩饰的细纹和平静打量的

眼神,像我遇到的大部分这个年纪的白人

女子。我第一次进去时问她价格,她给了

我一个(现在只记得)超出心理价位的数

字。我问她可有“discount”,她笑着摇了

摇头,倒是注意到了我脖子上的蜜蜡项

链,赞了句:“Nice necklace”。我谢过她,

留恋地环顾了一周,犹豫了一下,退了出

来。第二次是带林子去的,让他看看我相

中的这个店,感受一下店里营造的朦朦灯

光和仙气飘飘的氛围。他无感,而且考虑

实际,说:“这个价格,你买过来干什么

用呢?你又不香薰,也不实用,过段日子

我们要走的,石头又重,又不能带回去。”

我说,我可以把它当普通的灯用,尽管它

的亮度显然只能当个气氛灯。

就是一种莫名的喜欢吧。人与物也是

讲缘分的,许是这种散发着暧昧光流的

灯,有一种特别安宁治愈的东西在吧?尤

其是当我走出这个梦境一样的店,走出开

着暖气的大商场,迎面是墨尔本的萧瑟冷

冬。寒风从我的羽绒背心中钻进去,带着

一种捉摸不透的方向,身体瞬间就作出哆

嗦颤抖的应急状态。

那是我第一次站在墨尔本的冬天里,

国内是夏天,趁着孩子们暑假才有空过

来。之前买的房子可以入住了,但是还没

有任何家具。我带了一床被子和垫被加一

个床单,想着床没有买到之前先打地铺两

天。不过我们显然低估了墨尔本的冬天。

虽然有地暖,薄薄的垫被铺在地上仍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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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顺

文学

寒渗上来。而且因为对地暖开关上的大段

英文说明不熟,找不到原始设置是什么,

有时候半夜醒来,一地冰冷,原来是地暖

自动停了。林子又有一个习惯,要开窗,

哪怕是开条缝,才不觉得憋闷,但那从窗

缝里透进来的冷风就像一把把冰刃似的,

一不小心就把卧室戳成了冰窟窿,于是不

得不一次次起来去大厅调整暖气表。

任何地方,一开始,总得适应适应,

冷冷热热其实也没什么的。关键是,女儿

到墨尔本的第二天就开始发烧了,也许是

长途飞机坐着疲累,席地的阴冷,商场进

出,吃冰淇淋,总之,水土不服,而且烧

得很迅猛。我带去的小柴胡吃了不管用,

去超市买 panadol吃也不管用,烧到高时

直冲 40度。幸好有在墨尔本的朋友,陪

着我们去了一趟私人诊所。不过只是为了

排除有没有肺炎之类的可能,也没配什么

吃了就见效的药,倒是诊费很贵,一开始

说可能有报销,后来发现没有。依旧是来

势汹汹地发烧及偶尔一身虚弱的汗水的退

温,反复而又绝望。

安排儿子跟朋友的儿子一起报了市

中心的英语课,平时也多是朋友接送来

去。因为女儿的发烧,我们也不能扔下她

去买家具。只有等儿子回来时,让他管着

妹妹,然后我们去开车五分钟能到的超市

买个菜,再去开车一刻钟能到的商场买些

日用品。车子是借朋友的。我和林子的驾

驶证都通过翻译及早拿到了证件。只是澳

洲的驾驶座在右边,道路靠右开,与国内

正好反一下。一开始起步时,车子老往左

偏,压左道的线,不过慢慢地我也就开习

惯了。林子比我好一些,他之前跟朋友一

起自驾从墨尔本开到悉尼过。

我与林子在识途方面正好有点反刻

板,他是路痴,所以认路就成了我的义

务。为了记住常去的几个超市商场和家具

城,我手绘了一张从家里到小区,再到小

区外的主干路的图。当然还有手机导航,

我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发一个定位给林子然

后收藏起来,下次去那儿就可以直接导过

去。不过导航偶尔也失灵。比如有一次我

们去飞机场附近的一个折扣商场,大约路

有变动,导航怎么也导不过去,在一个绿

草如茵的小区内打转,车子一直将我们导

到一个过不去的湖边,甚至找不到可以问

的人。

为了买家具,我们在朋友介绍下去了

卖家具的公司,在南区,开车两三个小

时。在澳洲,上下高速都是没有收费站

的,所以一下子上去一下子下来,车子又

飞快,这陌生而又广阔的天地,我们仅凭

一腔孤勇,横冲直撞。两次经过一座桥,

后来才知这座桥是收费的,在后面我们收

到的账单中,一座桥收了我们大概八九十

澳币的样子吧。也就是人民币四五百元

了,大概还有罚金。

到墨尔本三次,这第三次才是真正有

过日子的感觉。但却是每天都有挑战的拓

荒一样的日子。我日日焦虑着孩子反复的

发烧,每每两人出去买东西又怕两孩子在

家有事情也“举目无亲”。当地的朋友虽

然很好,也不能时时刻刻去麻烦人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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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也是因为买房子才认识的朋友,能帮我

们,这样的情分也是可以了。他们当年扎

根时,还是靠一本厚厚的地图打天下呢。

在这种每天绷着一根弦一样的日子

里,在匆忙抱着盆子盘子锅子路过香熏灯

店的日子里,我的心就被那橘色的光亮给

触动了。我知道,它并不是故乡老家的那

种熟悉的灯光。它是一个新事物,它的形

状就是一块带着插电底座的石头,不知是

什么石,据说是天然的,像石英石一般半

透,却没有石英石质地坚硬,它表相松软

得类似一块蜜蜡,一块头部略尖外皮略糙

的椭圆随形蜜蜡。我现在记不起它的灯

(发光部位)置于石身内部还是底部。反

正当时,一看到那样一颗颗泛着光的玉

石,整个心都要化了。它们就像是发着生

命微光的石精灵。

林子看着我恋恋不舍的样子,便说:

“喜欢就买个心头好吧。”所有的现实道理

都因喜欢绕道而走。

终于抱了其中一个回家,开心地置于

床头,反复地开灯关灯,走远了看,走近

了瞧,爱不释手。再打量一下我们的居

室,卧室大床买过来了,不用再打地铺

了。而外头,厨卫用具一应俱全了,洗衣

机电冰箱都有了,餐桌餐椅还有两个客房

的两张床都配置好了。家具送到的那天,

邻家的大小朋友,我家的大小朋友,中年

人年轻人一起组装家具,忙了大半天。而

我们几位女眷,则做了一大桌的美食。当

地的朋友们特地穿上红色的衣服,送来晶

莹的杯子等礼物。杯盏交错中,生活,似

乎在哪儿,都能开出花来。

飞回国内时,留了香薰灯在床头,让

它帮我守着这个房子和曾经在这儿的一屋

子的也算奋斗的回忆吧。

而如今,因为疫情等种种原因,空置

多年的房子亟待修补裂纹清理草坪,林子

便打算将一切交给中介来处理了。

我们的个性中常怀有“开疆拓土”的

因子,所以,变动是常态。

我有想过把香薰灯寄回来,其实想要

寄回来的,又何止是香薰灯。

我的记忆也经常被年龄阉割,许多细

节都丢失在回路上。以至于,带着失去

的心情回望那灯光,它的朦胧似乎又带

了忧伤。

当初,小小的它于我,好比是置身于

英文的海洋中,那闪烁的灯塔。而现在,

如果往事要清零,它似乎在告诉我,不要

发怵,拿出你曾经的孤勇来,你就不会害

怕任何一片陌生的土地。因为任何一片你

未曾涉足的地方,都会有温暖的灯光。而

亲爱的自己啊,外物皆可失,唯有内心的

勇气,请不要被年龄打垮吧。

瓯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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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刊

泰顺

文学

野果酸甜曾记否

□ 富健旺

约是夏末秋起时节,温气稍落,梧溪

山上诸多野果便渐成熟起来了。于薄凉至

霜白这一段山风流淌中,那多年前的口水

馋念,是由“公公”“刺堵”“牛眼睛”“山

馒头”“山茶啪”“山杨梅”等味蕾记忆催

发的。念起,还未塞进嘴,舌头就酸化了

一大截,瞬间,就在舌根泛滥了,漫淹至

嗓子眼上。

倒带的光影里,一个乌漆抹黑的孩

子,拖着双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破解放

鞋,后跟习惯踩在脚底,走在山路上就会

发出啪啪的声响。还没到半山腰,绿植渐

丰厚起来,几个小伙伴已经散开了。眼光

四处寻觅着,是野果出没的消息,若是谁

遇见了,就是一阵欢乐的叫唤。在那个物

质相对匮乏的年代里,对于舌尖敏感的少

年,野果这样的美味遭遇,措不及防的,

就是小人书中兵荒马乱的感觉。

岁月最是绵长的,就是几十年过去

了,你想遇见的,乃至已经想不起遇见

的,又会忽然出现在你的眼前。

是的,多年以后你才知道,“公公”

就是野草莓。在草蔓遍覆的山腰,“公

公”就那么长在路边,熟透的季节,红通

通的,圆溜溜的,也就小拇指头尖儿般大

小,随意散落在草蓬窝里。

摘“公公”,是那时最寻常的美味探

险之一。直到现在,你也不知道为啥叫它

“公公”,那么惹人可爱的小模样,枝叶却

长满了小刺。若是耐不住猴急了,被刺儿

扎的,也会哇哇叫起来。

若遇到了大号“公公”,小伙伴反而

会沉得住气了,也不声张,就先把几颗红

熟的,塞进嘴里。既然是大,无论是味道

还是个头,比起普通的“公公”,酸甜的

感觉,确实又更量足。那得是人品爆发,

有中奖的滋味了。

至于“哑口公公”,是没人吃的。它

的样子跟普通“公公”也差不了多少,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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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实上的颗粒却要细了许多。据说,吃了

“哑口公公”,是会变成哑巴的,自然没有

小伙伴敢冒这等大险了。嚷嚷的小嘴若是

说不出话来,这恐惧是不亚于遇到一条眼

镜蛇的。现在想来,这种说法应该是不确

切的,要变成哑巴,得对声带造成多大的

损伤,就那小模样儿,能有这么大破坏力

吗?只是依旧没见有人敢于尝试的,在村

子里,包括大人。

而有刺的野果中,比起“公公”那可

爱的小模样,“刺堵”则就显得不那么友

好了,不仅枝叶上有刺,果实上也有刺。

不过,这不妨碍小伙伴们对它的采摘,尽

管得费一番心思。待“刺堵”样子有点红

显了,就小心翼翼的折下树枝,一大串的

弄到门前的小溪中,用小石头砸下来,一

个个的,磨了刺,敲裂,把里面肚囊扒

掉,一片片的,洗干净后,轻轻一咬,酸

爽就从口水里漫出了。

溪水清澈,肚囊散落处,有小鱼觅食

游来,不小心触碰小脚,痒痒的,忍不住

抬起一脚下去,水花哗哗的,溅了谁一

身,于是乎,你一脚我一脚的,水花四

起,又进入了嬉水的闹腾时光。

“牛眼睛”顾名思义,就是样子像是

牛的眼睛。更准确地说,有点像蓝莓的样

子,个头却还要小上一些。只是,跟草莓

一样,蓝莓也是多年后才流传过来的。

“牛眼睛”的核相对还是很大的,能

吃的就是外面一层皮。溜黑的样子,躲在

草蓬窝里,却也逃不过小伙伴们更溜黑的

眼睛。一被发现捉住,就马上落入小伙伴

的嘴里,刺溜一声,皮已被剥去,圆溜溜

的小果核从嘴里蹦出,滚落在草丛中,就

不知去向了。

比起“牛眼睛”,“山馒头”的个头则

更显小了,长得像馒头的样子,却只有馒

头碎那般大小。小则小也,却长得多,一

枝枝满满的都是,一个个吃,着实是不过

瘾的,得拢一小握,一手闷进嘴里,再那

么一嚼,酸甜的感觉就出来了。

最好是待到霜降后,霜白把大山蒙了

一夜后,野果的滋味就真得出来了。此时

的“山馒头”,黑溜溜的小身子开始显软

了,在山上遇到了,就舍不得一握那么奢

侈了,一个个的 ,抿进嘴里,味道亦是

十足的。

也有不少野果,已是忘名了。印象深

刻的,有那么一种,样子着实是美的,红

红的,圆圆的,一个个的,长在一小细杆

上,又组成一个球的样子。也是能吃的,

味道却差了许多,哪怕是霜降后,还是去

不了涩。自然也就不受小伙伴待见了,摘

下来也多是相互抛掷,用来闹着玩的。

摘山茶曾经是村里的一件大事。那时

山茶是属于生产队集体的,约定俗成,凌

晨四五点的时候,天还未放晓,一阵锣声

响起,摘山茶就开始了。漫山遍野,火光

瓯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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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刊

泰顺

文学

晃动,几乎是每家每户都会尽出劳力参与

其中。有小伙伴喜欢凑热闹的,也会让跟

着。

山茶其实不是茶,它的用处是用来打

油的,样子像是野果,却是不能吃的。不

过山茶也会有变异的,模样愈长愈大,壳

却依旧软软的,嫩白嫩白的,略微泛着点

青,在一树坚硬下,显得如此与众不同,

小伙伴们一遇见了,就会两眼冒光。

对了,那就叫“山茶啪”。也确实,

不少小伙伴那么早挣扎着起来,倒不是为

了帮大人摘山茶,而是为了能够遇见“山

楂啪”。味道也是酸甜的,但相对其他野

果,块头却显大了,甚至有小拳头那么大

的,不知比得上多少个“山馒头”了,确

实是够诱人的。

除了“山茶啪”,山茶树上还有一种

能吃的,叫做“厚皮叶”,大概是属于叶

子的变异,又肥又嫩,味道跟“山楂啪”

类似。当黎明开始放光后,这样的野果美

味,也就成了小伙伴们寻觅的期盼。

而“山杨梅”跟家里的杨梅是差不多

的,不过那时村里几乎没见有种杨梅的,

于是也就特别稀罕了。“山杨梅”长在深

山老林里,小伙伴们走不了那么远,就只

能坐等大人们的收获了。

一大早,大人们就带着布袋柴刀出发

了,一般要等到天黑时分才能回来。收获

或多或少,当满满一袋袋口解开时,带着

枝叶的“山杨梅”滚落背箕,等候已久的

小伙伴口水就再也憋不住了,从嘴角挂了

下来。

可以说,“山杨梅”是那时最刺激味

蕾的野果之一,当看着大人们把满满一袋

拎进家门时,小伙伴知道,一场发生在舌

尖的战争就要开始了,他们的牙齿已做好

酸掉的准备。

多年以后,你长大了,渐渐地,鬓角

上也有了霜白的样子。你虽然还记着野果

的滋味,却早已不再费心去山上找那野果

的滋味了。

野果还在山上,但人已陷在尘世。尘

世之中,功名利禄,哪一样都比野果更

大,更有滋味。但,心累。

心若是累了,再好吃的野果,也会失

去原来的滋味。如同,我们逝去的,终将

逝去的,那些美好的回忆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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