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期

主办 / 温岭市教育工会

2023·12

承办 / 温岭市教育文联

金

伟

《颂》

《红歌》

2023 年 12 月 第四期

温岭市教育局

温岭市教育工会

温岭市教育文联

叶永峰

郑媛媛

陈 勇

赵文斌 顾海苗 林永平 王敏杰

郑伟荣 王永斌 金郁峰 柯荣臻

陈旭军 郑迎昕 叶圣贤 张路平

林 贤 林君芳 郭永军 曹迪贞

葛卫丹

陈 勇 赵文斌 郑伟荣

赵文斌

江富军 蔡 乐 方媛媛

阮更超 温德斌 张莹莹

陈怡琦

wlsjywl@163.com

主 管

主 办

承 办

顾 问

主 任

副主任

责任编委

主 编

编 辑

特邀编辑

平台管理

投稿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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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委 ：

编辑委员会：

我的外公“乌三爷”/ 李丽萍

走在怀旧的时光碎片里 / 李雪飞

黄山恋 / 蔡筱丽

我想成为一棵树 / 曹葆芹

囍柿山谷 / 陈淑慧

夜游灵峰 / 丁海明

回忆王老师二三事 / 金利英

酒香醉人 / 卢群芬

像春天的玉兰花一样生活 / 陈樵杨

壮志酬 / 林建光

活动回放

原创文学

虚 构

笑忘书 / 艾草

散 笔

04 春日品茗，隔屏话诗

10 齐聚暮沧梧，书生聊阅读

08 诗歌和山海契合，朗诵与音乐交融

温岭市教育作协圆满换届，

新团队继往开来谱写新篇 11

06 温岭市教育作协开展五月诗歌交流活动

05 相聚春天，走进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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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山行 / 赵佩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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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红时 / 陈素琴

岁月深处的老家四季 / 张文雁

父亲的脚踏车 / 卢伟珍

那个理发师 / 陈洁婷

骑行散记 / 叶海鸥

秋 /胡敬

好，好一个三姑娘 /郑君斐

石塘纪事 / 林巧

戏里戏外 / 刘小兵

那只雏鸟 / 谢程茜

阳台架上的火龙果 / 龚诤

照着童话的镜子回归生活 / 江灵芝

想把我说给你听 / 郑君斐

煮碗索面请你吃 / 莫爱蓉

汉 诗

戈丹的诗

阮更超的诗

阿根的诗

赵文斌的诗

李虹的诗

牧童的诗

麦斜人的诗

陌上柳絮的诗

丁海明的诗

郭永军的诗

胡不归的诗

解忧的诗

觉点的诗

成果汇总

2023 年温岭市教育作家协会会员作品

获奖一览表

2023 年温岭市教育作家协会会员作品

发表、出版一览表

光影书画

封面 陈彬作品（摄影）

封二 金伟作品（美术）

封三 龚诤作品（书法）

封底 卢伟珍作品（美术）

目

录CONT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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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回放 /NEWS 4 六 月 春日品茗，隔屏话诗

—温岭市教育作协举办诗歌云点评活动

2023 年 2 月 18 日晚，温岭市教育作协举办了一场以 “春日品茗 隔屏话诗——杜绿绿、胡桑与你谈诗”

为主题的诗歌云点评活动。

在两个半小时的活动中，杜绿绿和胡桑两位老师针对每位会员提供的诗，结合会员个人文集中的作品

进行了点评。他们以稿件为支点，呈现出诗歌的无数个面，又从无数个面归结到诗歌的本质。他们的点评

精准到位，博学专业。

两位老师都认为，诗歌和生活经验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这个关系要把握好。如果太近就是不够敞开，

缺少诗歌的张力和想象空间，如果太远又不够真诚，所以要贴着生活又要高于生活。诗歌是引导和敞开，我

们在写一首诗时要在时间和空间上付出更多的思考。要给多个进入的缺口，也要给更多可能性。要注意即

时经验并不可靠，诗歌要沉淀，在诗歌当中投入过往的经验和思考。诗歌更是比较细的技术活，要注意声音、

语调，借助节奏、语境等，要创造语言的新鲜感、陌生感。我们写作最根本的就是思考我们跟所书写的对象

之间有什么关系，往大点说就是自己和这个世界之间的关系。找到自己的声音，听自己的声音，找到自己，

接纳自己，辨认自己，并喜欢自己。

时间虽然很短，但会员们受益匪浅。

活动回放 /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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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聚春天，走进玉环

—“山海读书会”开展新学期第一次读书活动

2023 年 3 月 19 日，温岭市教育作协 “山海读书会” 在 “玉环市作家协会创作基地” “玉

环市文联读书公益基地” —— “水一方” 民宿，开展了新学期第一次读书活动。参加人员有

温岭市教育作协主席戈丹，副主席老屋、阿根以及其他 “山海读书会” 成员等。本次活动邀请

著名诗人伤水导读《西方当代文艺理论》，邀请玉环市作协主席史洁聆、副主席虞素琴等 “薯

粉圆” 诗群成员参与活动，加强了与玉环文学团队的交流。

“山海读书会” 是温岭市教育作协下设的一个分会，目的是拓展会员读写视野，自 2021 年

10 月成立以来，阅读主方向由最初的中外哲学，发展为西方现代文学。《当代西方文艺理论》

是今年的核心读本，其内容有 “象征主义与意象派诗论” “表现主义” “俄国形式主义与布拉

格学派” “精神分析法批评” “直觉主义和意识流” “现象学、存在主义与荒诞派” 等现代主义

流派，以及 “后现代主义” “新历史主义” 和 “后殖民主义”、福柯的 “空间理论” 等，共 18 类文

论思想。讲座中，伤水既提纲挈领，又点面结合，不仅介绍了一些重点流派的主要思想，而且

解释了文学评论中的一些难懂的专业术语，还以具体的诗歌作品以及诗歌评论为例，提出了

一系列启发性问题。大家时而安静思考，时而深情朗诵、睿智发言，现场不时响起热烈掌声。

活动回放 /NEWS 6 六 月 五月诗歌交流活动

温岭市教育作协开展

刘立杆谈诗歌要与现实共振

2023年5月9日下午，在温岭市横湖小学创作基

地，市教育作协邀请诗人刘立杆开展 “当代诗歌的探

索和实践” 交流活动。本次活动由市教育作协主席戈

丹主持，市教育工会常务副主席陈勇、协会20多位成

员和市内外一些诗歌爱好者参加。

刘立杆创作多年，出版有诗集《低飞》、小说集《每

个夜晚，每天早晨》等。2022年度，他凭借新诗集《尘

埃博物馆》在第五届 “草堂诗歌奖” 中斩获 “年度实力

诗人奖”。本次，他带着这本新诗集，与大家探讨诗歌

创作，并分享创作经验。

刘立杆说自己的诗歌偏重于叙事，而讲座的话题

是《抒情诗的可能》。他谈这个话题的目的是想讨论抒

情诗在现代有多少可能性。他说：“文学就意味着更多

的可能，更多的样式，所以它不是唯一性的，它是在更

多的可能下展开的。”

刘立杆从抒情诗的定义开始，谈到中国古典文学

方面的抒情以及新诗抒情性的传统。接着，他从世界

性的角度对每一个历史阶段的诗歌特点进行回顾，分

析了具体的诗歌实例，涉及的诗人众多，比如俄罗斯的

曼德尔施塔姆、阿根廷的博尔赫斯、波兰的辛波斯卡和

中国的多多与张枣。

在谈到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诗歌时，刘立杆说抒情

诗主要表现个性张扬和自我膨胀，音调高亢，主观意识

强烈。同时例举了诗人多多的《春之舞》。尔后，他谈

到抒情诗的流变，从政治抒情，到乡土抒情，再到社会

关注等。

在谈到九十年代的诗歌时，刘立杆说这个时期的

诗歌发生了一些转变，已经从主观情感的抒发转向对

日常的关注，通过与外部世界的关联、对话，呈现更内

在的自我。这时，诗歌在语言上也进行了新的探索，

比如修辞的轻逸与悬空的想象力。

之后，刘立杆谈到了诗歌中的转喻、拆解、挪用和

戏仿，谈到智性写作与语言的自我衍生。他认为，诗

歌是有个人气息及时代烙印的，比如曼德尔斯塔姆的

诗不仅是牺牲者的文献，也以语言的痉挛展现了他与

时代的剧烈冲突。他认为，诗歌说明了一个诗人观察

世界的敏锐度。

谈到诗歌的思辨和理性维度时，刘立杆例举了辛

波斯卡。辛波斯卡认为理想的诗应该用词精省，尊重

世界的多元性和复杂性、逻辑严密，注重节奏和形式。

最后，刘立杆说：“诗歌要和现实共振。要处理

好你自己在诗歌中的位置，你的诗歌要符合做人的要

求。”

活动旨在加强学习和探讨，提高市教育作协团队

创作水平。整个活动气氛轻松，交流顺畅。在讨论和

互动中，大家进行了思维碰撞，收获颇丰。

臧棣谈现代诗的悖论修辞

5月9日晚，一场主题为 “现代诗的悖论修辞” 的

讲座，在温岭市教育作协活动基地举行，主讲老师为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国内著名诗人臧棣。讲座由“作

为原则的悖论” “悖论和诗意的’ 冲突’” “悖论之外，

活动回放 /NEWS

7

诗的表达如何作为” 等三大板块组成。诗人伤水主持

讲座。温岭市教育工会常务副主席陈勇参加讲座。

臧棣首先讲解了悖论和反讽，悖论(paradox)理

解为表面上荒谬实际上却是真实的陈述，如 “道可道，

非常道”。悖论和反讽的区别在于悖论指矛盾的意义

在字面上都出现，似是而非。反讽指实际意义与字面

意义对立。

臧棣认为，悖论是一种创作原则，它是修辞，是诗

的不可不用的语言，是适合诗歌使用的语言，是诗歌

需要的最基本的原则，他引用布鲁克斯的言论进行解

释。同时，悖论是一种创作原则。它是一种认识论，

是一种思维观念，观照世界的方法，态度，角度。他引

用克尔凯郭尔的《反讽概论》进行解释。由此悖论由

修辞走向观念，成为诗歌写作的必要条件。

臧棣又对反讽进行讲解，“反讽” 概念的目的是揭

示语义在文学文本中的复杂变化。从语义学立场来看，

“反讽” 本是指一种 “正话反说” 或 “言非所指” 的语

言现象，也就是一个陈述的实际内涵与它表面意义相

互矛盾。在 “反讽” 中，符号的意义与它在字面上的

意义往往有所不同甚至截然对立。反讽从修辞学概念

扩展为一种文学创作原则，因为世界的本质是矛盾的，

每一首真正的诗是复杂的，经得起经验的复杂性和矛

盾性的考验，把不协调的、矛盾的东西紧紧嵌合在一

起。诗歌具备这样的语言能力。他引用布鲁克斯的《反

讽——一种结构原则》，指出反讽就是一个陈述语对

语境的巨大的反差作用。语境能使一句话的含义颠倒，

这就是反讽，它是一种表达能力、技巧、技艺，诗歌结

构由此达到平衡，统一。

臧棣指出，悖论具有复杂、密度、迂回、晦涩、含混、

复义的特性，从作品的形态上讲，不是描摹语态，而是

变形、分析性语言。不纯的诗，戏剧性的诗，拒绝优美，

具有挑衅性，因为有冲突，有不相容的东西。 

他还谈到复义的性质，认为一个词不是非得有它确

切的那个意义。一个词可以具有几种不同的意义，词是

多义的，进一步说，这多重意义之间的关系则是多种多

样的，这些意义构成了一个词的整体，这个整体也可以

不断变化发展。例如王维，他是不是回避了什么，这个

世界如此尖锐，他的诗不是为了人生的真相。

他说，解决这些负担，在当代复杂的社会中，小说，

诗歌都很幸运，有很多可以参照，要放下偏见，坚持自

己的方向，总能杀出一条血路。并例举维姆萨特的诗

句。狗像野兽般嗥叫，很无力。人像野兽般嗥叫，很生

动，大海像野兽般嗥叫，更好，新鲜，甚至可以说玫瑰像

野兽一样嗥叫。这是强力并置，越不相容越好。

臧棣还谈了悖论之外，诗的表达如何作为。认为中

国诗性为悟性、圆融、温柔敦厚。中国古代诗歌为自然

诗学，非戏剧性，具备美感，记忆情感化。

他认为，悖论是一种修辞手法，语言策略，文学能

力，也是一种认知方式，诗歌想象力，更是一种世界观，

哲学态度，生命观，生命态度。

讲座中，臧棣还解读了奥登的《不知名的公民》《路

德》和姜涛的《郊区作风》等诗的反讽手法。他还跟与

会者进行现场交流，气氛十分热烈而融洽。讲座最后，

臧棣还对3月份写作训练营的作业进行了点评。

活动回放 /NEWS 8 六 月 为了坚持文学的传承，丰富校园文化生活，培养文学苗子，挖掘本地海的文

化，考察海上丝绸之路，提高教师文学素养，同时也为了迎接亚运盛会，2023年

9月23日，由温岭市教育局和中国教育工会温岭市委员会主办，温岭市教育作

家协会、温岭市朗诵协会、温岭市教育朗诵协会、温岭市教育音乐协会共同承办

的第三届海角诗会在石塘举行。活动邀请臧棣和梁晓明两位著名诗人为讲座嘉

宾，温岭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龚平，中国教育工会温岭市委员会常务副主席陈勇

出席活动。此外，参加活动的市内外嘉宾还有浙江省散文学会常务副会长、温

州市作协副主席、著名诗人马叙，原温岭市政协副主席、诗人张于荣，温岭书画

院院长、诗人江维中，温州市洞头区文联副主席、著名青年诗人余退，台州海关

温岭办公区负责人、诗人庄德震，温州青年诗人侯舒啸等。

诗歌和山海契合，

朗诵与音乐交融

——第三届海角诗会在石塘举行

活动回放 /NEWS 9

当天上午，梁晓明作《中国新诗一百年》的讲座。他回顾中国新诗发展史，《新青年》四卷

一号刊登胡适、沈可默、刘半农的新诗，新诗出现，以胡适出版《尝试集》作为新诗百年开始的

标志。他以胡适、周作人、康自情、沈尹默以及湖畔派诗人的作品为例，解读新诗在第一个十年

从无到有，诗人在破除旧诗束缚，探索新诗写作的道路上的各种努力。他举了冰心、宗白华的

诗歌例子，介绍新诗在第二个十年之初，小诗的兴与衰，鲁迅先生对新诗发展的呼唤，以及郭沫

若的诗歌创作对新诗发展的作用。由于时间所限，讲座的内容只能完成到这里，剩下的部分将

作为市教育作协写作训练营的线上课程，供大家学习。

下午，臧棣作《现代诗人的诗人身份与现代人的生命意识》的讲座。他以伊凡哥尔的诗歌

《第七朵玫瑰》为例，分析诗人在写诗时会基于内心的敏感，进行主观表达，运用随意的物像，

扬弃公共意象，诗人近似于通灵者身份，觉察世界的秘密。他举了兰波的诗歌例子，分析诗人

也会文超其人，写诗者不是 “我”，“我” 是他者，对这个世界要有新的发现，不是对当时世界的

回顾，类似于海子的 “王” 在写诗。他以奥登的诗歌为例，分析诗人写诗会讲究秩序，研究所写

对象，类似艺术家。他又以阿什贝利的诗歌为例，分析诗人写诗也会融合客观观察和主观表达，

在理性和直觉之间穿梭。他还以中国诗人宋炜的诗歌为例，谈了诗人写诗时会绝对自我，绝对

自信，有普通的一面，也有不普通的一面。最后，他认为诗人写诗可以进行身份自由转化，希望

学员们思考以什么样的身份、用什么样的生命意识来写诗，在习惯于一种身份时，尝试换一种

身份去写诗。学员们一边听讲，一边做笔记，学得很认真。

晚上，举行音乐诗歌朗诵会。晚会开始前，大奏鼓表演者为与会者表演了非遗节目大奏鼓。

晚会由序章、第一篇章海之预言、第二篇章海之简史、第三篇章海之箴言和尾声组成。获得上

一届校园诗歌大赛一等奖的小诗人们朗诵了自己的获奖诗歌，晚会朗诵了两位讲座嘉宾、国内

外知名诗人以及温岭本土诗人的海洋诗歌作品，还奉献了大提琴演奏、歌曲《水调歌头》、古琴

演奏《碧涧流泉》、歌曲《大海啊故乡》等精彩节目，讲座嘉宾臧棣和梁晓明还现场朗诵了自己

的作品。晚会以声为介，声乐契合，情景交织交融，每一篇章，都在不断地奏响海洋之歌，全场

激情飞扬，真情涌动。

活动回放 /NEWS 10 六 月 为展示阅读推广成果，2023 年 9 月 30 日，由温岭市教育作家协会

“山海读书会” 主办，暮沧梧 • 九龙书局承办的江富军先生《书生聊阅读》

新书分享会在暮沧梧 • 九龙书局举行。温岭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龚平、温岭

市教育工会常务副主席陈勇、新河中学等学校的师生、家长 50 余人参加。

《书生聊阅读》是江富军先生十几年坚持阅读推广、组织读书会、举

办读书节活动的成果。他从中学生阅读实际与成长空间出发，用阅读 ( 包

括写作 ) 这种精神活动来探索人生，在轻松的随笔中寻求阅读理念与生活

哲理，直面迷茫，充分展开思考，洋溢着青春气息。全书分为书生阅读故

事和阅读理念、书生阅读活动与读写一体、书生整本书阅读、师说阅读四

个部分。这既是一本老师与学生一起谈阅读的书，也是一本鲜活的写作资

料，对中小学生丰富学习生活，审视自我，提升思考力等有较大帮助。

分享会由温岭市教育朗诵协会主席郭永军主持。江富军先生详细介

绍了成书的过程 ：2009 年开始在图书馆做阅读推广，第一阶段提供阅读

资料，第二阶段荐书并思考什么是阅读，第三阶段探索阅读与成长的关系，

第四阶段重在个性化阅读，跟着学生读书，第五阶段聊阅读，谈阅读生活化。

每一阶段都有主要理念和主要事情，展现了阅读推广的探索过程。

接着，7 名书生或从哲学，或从考场失利作文，或从《霸王别姬》小

说和电影的区别，或从中学生需要休闲阅读等方面作了分享，有观点的呈

现，也有实操过程的展示。这些因书走向远方的书生们阅读的广度、思维

的深度都离不开江先生的引领。

分享会上，“山海读书会” 成员也纷纷作了发言。台州学院陈樵扬称

这本书接地气，有实践，除了对年轻人有启发意义外，对他的专业教学也

有一定的引领作用。温岭市教育作协老屋、温德斌、刘新文、龚诤、胡腾

华等均赞赏江先生坚持阅读推广的情怀，既肯定《书生聊阅读》对学生

读写的引领作用，又肯定了新河中学致力于培养学生读写习惯的优良传

统与先生文化。阅读立心，书香致远，阅读的过程就是精神建构的过程。

大家还讨论了阅读推广的意义，中学生阅读习惯形成对人生的重要作用，

并称赞广大坚持阅读推广者是 “佛心”，用阅读照亮前行者是 “功德”。

温岭市教育工会常务副主席陈勇结合自已的阅读经历，从阅读给人

以底色，阅读要杂，阅读和信息的区别等几个层面向与会者作了分享，肯

定了中学生课外阅读的价值与阅读推广的重要作用。温岭市委宣传部副部

长龚平称江先生推广阅读就是泰戈尔笔下的那道光，不知何时但注定会照

亮别人，他还说这次活动赋予了双节以别样的意义，并向大家推荐了《意

识形态研究》等书籍，分享了培根的四种幻象说等观点，鼓励大家多读书，

多方面思考问题。

温岭市教育作协主席戈丹、“山海读书会” 负责人分别向与会者介绍

了温岭市教育作协和 “山海读书会” 的相关情况，鼓励中学生多读、多写，

并积极向温岭市教育作协公众号 “山海文韵” 投稿。 

最后，分享会在师生共诵中落下帷幕。

齐聚暮沧梧，书生聊阅读 ——记江富军先生新书分享会

活动回放 /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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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团队继往开来谱写新篇 温岭市教育作协圆满换届，

2023 年 11 月 12 日，温岭市教育作家协会换届选

举暨会员大会在市三中举行。大会在雄壮的国歌声中

开始，温岭市教育工会常务副主席、温岭市教育文联

主席陈勇参加会议并宣读了批复文件。葛卫丹代表第

一届理事会作温岭市教育作协五年工作报告，赵文斌

作《章程》修改说明，潘法军作五年财务工作报告，王

荣根宣读《温岭市教育作家协会第二届理事会理事选

举办法》，赵永军宣读第二届理事会候选人名单，会议

由阮更超主持。

会议审议通过了五年工作报告，审议通过了《温

岭市教育作家协会章程 ( 修订 )》，审议通过了五年财

务工作报告，审议通过了第二届理事会理事选举办

法，表决通过了第二届理事会候选人名单，第二届理

事会由葛卫丹、赵文斌、王荣根、阮更超、温德斌、李

虹、张莹莹、刘新文、陈怡琦、卢群芬、胡敬、叶海鸥、

活动回放 /NEWS

12 六 月

龚诤、郭永军等 14 人组成。随后召开第二届理事会第一次会议，选举葛卫丹为

会长，赵文斌、王荣根、阮更超、温德斌为副会长，任命阮更超为秘书长，李虹、

张莹莹、刘新文为副秘书长。

五年来，温岭市教育作协加强组织建设，成立 “独只耳” 诗歌创作群、“半支

笔” 散文创作群、“山海读书会”、写作训练营，年选编辑部等工作子群，开辟了

“山海曙光” 学生作品专栏。

“独只耳诗群” 坚持同题诗练笔，邀请专家进行点评，作品在山海文韵公众

号上推出。“半支笔” 坚持每月一次练笔，并进行相应点评。“山海曙光” 专栏

陆续发表学生作品数十篇，在广大师生中引起很大反响，繁荣了校园文学，培

养了文学新人。“山海读书会” 已经举办了数十场次读书活动，增加了会员们

的阅读宽度和广度，活动或进社区，或进校园，提升了社会和师生对阅读的认

同感。写作训练营以线上和线下相结合的方式，邀请国内著名诗人臧棣和梁晓

明为导师，已开展讲座 10 期，大大提升了学员们的诗歌写作水平。年选编辑部

组织年度选集的征稿、编辑工作，高质量编印出每年的年选并分发到全市学校。

五年来，协会不忘初心，服务师生，走向社会。共组织文学进校园活动 10 余

次，帮助学生打开文学的大门；组织人员进到南屏小区等社区，开展文学进社区

公益活动，获得社会好评；组织老师举办了多场次读书分享会，得到师生和社会

各界的肯定；举办年会、暑期采风、中秋采风等活动近 20 次，会员创作了大量的

作品。

五年来，协会做大做精山海文韵公众号，在注重文稿质量的同时，努力做好

每一条推文的排版工作，获得了读者好评。

五年来，协会承办多项活动。承办温岭市中小学生校园诗歌大赛和温岭市

教师文学大赛，均圆满完成。与市教育朗诵协会、市教育音乐协会共同承办温岭

市第三届海角诗会，反响热烈。与温岭市师范生联合会共同组织文学对话活动，

得到肯定。

五年以来，会员积极进行创作，成果喜人。作品发表于《诗刊》《诗选刊》《诗

歌月刊》《草堂》《浙江诗人》《星星诗刊》《江河文学》《莽原》《青海湖》《延

河》《中国教育报》《浙江工人日报》《图书馆报》《辽河》《之江诗刊》《三角帆》

《温岭日报》《海风》等 40 余种各级各类报刊，计千余篇 ( 首 )。另有多名作家的

作品入选温岭市文联主编的《温岭优秀文学作品选》。戈丹加入中国作协，老屋、

赵文斌、牧童、阮更超、李虹、赵佩蓉加入浙江省作协，另有多人加入台州市作协、

台州市教育作协和温岭市作协。

陈勇在讲话中肯定了市教育作协工作有 “五好”，即协会基地建设好、协会

组织架构好、协会活动开展好、协会社会影响好、协会会员发展好。他还提出两

点要求，一是要求协会不要忘记成立的初心是服务师生，二是要求会员不断提升

自身的水平，写出更多优秀的作品。最后，他说：置身于伟大的新时代，相信在

上级领导的关心，在新一届理事会的引领，在各位会员的共同努力下，温岭市教

育作协的文学活动将越来越有活力，温岭的校园文学将越来越繁荣。

大会还向顾问颁发了聘书。

原创文学 /LITERATURE

13

到天桥下，等红灯的时候，唐维看看了前面长长的蜿蜒的车队，还是没忍住，迅速点

开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在办公室吗？”

其实这次出来，本来没有打算想要联系他的。唐维已经憋着有一周没有去联系他了。

可是，这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尤其是在等这个漫长红灯的时候，唐维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了，

微信已经在上次生气的时候删掉了。不过，不要紧，她手指极其敏捷地，找到通讯录里的

他的名字，她给他存的是单个字，是他姓名的第一个字 “王”。那个号码，其实不用存，也

深深地印在唐维的心里。发好信息后，看到红灯正在显示最后几秒，唐维放下手机，跟着

前面挪动的车队，慢慢地前移了。

有多次啊，唐维自己已经记不起有多少次了，每次去上交资料的时候，自己总会联系

一下他。“先生，在办公室吗？” 每次送资料，总是习惯性地去看一下他，心里才踏实，当然，

也快乐。不过，以前问的时候，心里是欢欣的，语气是有些俏皮的。她知道自己对他的重要；

也知道，对于自己的到来，他很欢迎。

但是，这次不一样。唐维发这条信息的时候，是有些憋屈的，她删了他那么多天，他

应该发现了的。但是，这次，跟以往不一样，他没有来找她。

到了下一个红灯的时候，唐维也拿起副驾座上的手机看了一下，他回复了。他说 “在的。

你呢？” 这是他的风格，一如既往的简洁。

唐维没有去回复了，先好好开车吧！反正就要到了。想到能够见到他，唐维还是很开

心的，这也是这些年来的习惯了吧。仿佛，风也变得轻松了起来，没有刚才那么闷热了，

心里有一些叫快乐的东西挤了进来。

删掉他的微信是五一假期前。唐维在单位里发生了一件让她很不开心的事。难受到，

她只想找他说，但是，他的反应很冷淡，没有去问。这让唐维的感觉就是，这难受加倍发

酵了，仿佛一开始，是希望被安慰下，然后难过就过去了。可是，没有得到安慰，他回答

得很敷衍，不那么上心。唐维的难过就膨大了，不被关心的难过，已经超出了刚才和同事

之间不愉快的难过了，更大地占据了唐维的内心。以往，他总是认真地听，她则会絮絮叨笑忘

书艾草

虚构 /NOVEL 14 六 月 叨地讲，其实不用安慰，唐维讲着，讲着，往往自己就不难过了。到了最后，她反倒有些

不好意思地轻声嗫嚅道：“其实，是我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也就是到了最后，随着自己絮

絮叨叨地讲述完毕，唐维自己早就已经已放下了，她不是一个能坚持生气很久的人。这时，

王往往微笑地看着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用自己含笑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她。她就迎着

他的目光，仿佛为自己刚才的小家子气而感到羞涩和难为情，稍稍地把头低了一点，再对

着他，绽放一个属于不好意思的微笑。他懂她。她心里这么觉得。

唐维有时要去他的单位送一些资料，今天，她也很快就交掉资料了。每次开车来回要

半小时，往往上交个资料就五分钟。在二楼交好资料后，她乘上电梯来到六楼，王磊的办

公室就在 606。唐维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他办公室打开的门。哦，

有些遗憾，他办公室对面这次还坐着一位同事。他们正聊得热闹。唐维心里有些隐隐的好奇，

想拼命地用耳朵捕捉一下他们的话语，又知道自己这样很不礼貌。就只好像刚才那样继续

如无其事地往前走，走到墙壁尽头，折回来，进了电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你办公室有

其他人，我就没有进来了。下次再来找你！” “有事吗？” 他问。“没事。” 她回答。

坐回到自己车里的时候，唐维有些遗憾，仿佛自己精心设计了和他的一场相遇，却草

草地收尾了，连一句面对面的话都没有说上，心里有点不满足。出来的车，不知不觉地开

上了去姐姐家的路。每当自己心里不开心的时候，自己总想要到姐姐面前坐一坐，听一听

她的抚慰。这是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小时候，难过得感觉天仿佛要塌下来了，比如

说某次考试没考好，还有那连上厕所都要一起的好朋友，没有考到同一所高中。唐维都是

在唐嫣的安慰下，走出心灵的最低谷的。

路上，唐维看了看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新的信息进来，微信通讯里新的朋友那里有没

有出现一个圆圈的数字 1，那个可爱的红红的 1，曾经在唐维和王磊闹别扭的时候，她赌气

删掉他的时候，倔强地顽强地出现过。王磊还会加上一条备注：是我，王磊。请加我！唐

维不是一个会坚持生气很久的姑娘，这一点，跟她的姐姐唐嫣是一样的。王磊退一步了，

她就会欣然加回他。可这次，已经都有一周了，王磊没有要求加回。前几天，当唐维的新

朋友这里出现一个可爱的数字 1 的时候，她想，那一定是他吧！当她的手指欢快地点开的

时候，她的心一个劲地往下沉，不是他。只要不是他，唐维的心情瞬间黯淡下来。

可是，今天下午，自己已经用短信和他联系过了，他难道不再说点什么吗？唐维心里

憋着这股不开心，踩了踩油门，往姐姐唐嫣家里开去。

原创文学 /LITERATURE

15

唐嫣刚刚搬了家，女儿陶亦心九月份要上初中了，他们一家搬到学校边上的星湖小区。

“姐！” 唐维敲了敲门。

“唐维，快进来！” 唐嫣看到妹妹，有点诧异，“快进来！没吃饭吧？在这里吃个便饭。”

唐维看了看姐姐，系着围裙，头上戴着一顶旅游社发的帽子，一定是防油烟的。姐姐的头

发有点蓬松，前面的头发有些失去光泽了，像乱蓬蓬的干枯的稻草。自从生了二胎乐乐后，姐

姐这两年憔悴了不少。那苹果样红润的脸庞，没有以前的那份生动和神采飞扬了，眼角明显的

鱼尾纹上来了，是缺睡眠还是缺水呢！还是两者都有之。“姐！” 唐维心疼地牵起姐姐的手，自

己心里的委屈疏忽不见了。心疼起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姐来，自己的同事也有二胎的，可人家都

是有人帮忙带娃的，两个孩子由于家里人手多，也是轻轻松松的。可自己姐姐唐嫣，很多事都

要自己来，洗衣、做饭，上班的时候婆婆会帮忙带娃。下班回家了，别人是葛优躺释放一下上

班的累，姐姐唐嫣还是得马不停蹄地忙碌。三周多的乐乐，正是缠着妈妈的时刻。

“今天是哪阵风把你刮来了？好久没来了呢！” 唐嫣麻利地给妹妹削起了苹果。

“妈妈，我也要苹果。” 乐乐奶声奶气地说。

“好！先给小姨。你和姐姐都有。” 唐嫣看了看乐乐圆扑扑的脸蛋，喜爱地说道。

母爱真是不可理喻的无私的爱。唐维看着姐姐那张泛着母爱的脸庞，想，这么辛苦还自认

为幸福吧！不可理解，不可理解。

“姐夫回来了吗？你在这里住得习惯吗？” 唐维问。

“在书房电脑前。” 唐嫣朝书房扬了扬眉毛。

这个姐夫，唐维对他是有点不满意的。有晚自习的时候，都住在单位宿舍里了，有时没有

晚自习也说工作忙，懒得回家。过得就像一个单身的男人。两个孩子都扔给姐姐唐嫣，唐维曾

经毫不客气地向姐夫表达过自己的不满：“男人要事业、家庭都要兼顾！不能只忙着工作。” 唐

嫣会说：“男人嘛，事业为重，工作的确很重要，我理解他也支持他。” 让唐嫣不满意的是，陶

然每次周末回来的时候，总是，对自己和孩子挑鼻子竖眼睛。是高三老师的职业病吗？还是当

虚构 /NOVEL 16 六 月 多了班主任，有洁癖！

陶然周末只休息一天，往往是周六下午四五点钟回来，周日中午吃完饭就要返回学校了，

家里是他休息的驿站。也许是工作压力太大了，陶然回家总是忍不住发脾气。上次的梅雨

季节，乐乐的一件外套扔在书房的椅子上，穿过的没有及时洗，结果发霉了。陶然在书房里，

大发脾气：“唐嫣，你看你！什么做事风格，你这样，以后孩子也会这样，东西乱放，怎能

培养出优秀的孩子来？！” 唐嫣也火了：“我不是故意不洗的。只是放在这里忘记了。再说，

你看到了，你也可以拿去洗的，为什么一定要觉得是我来洗的？这个家是两个人的，你平

时在家少，周末多做点，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唐嫣最看不起陶然的理直气壮，他批评起他来，

就像训自己的学生，劈头盖脸的，而且不允许反驳。哪来的大男子主义？

大男子主义。这个家里的大男子主义，让唐嫣挺受伤的。

以前两个人住的时候，唐嫣经常支使陶然下去买个菜，倒个垃圾，洗个碗。陶然也是

欣然答应的。后来有了乐乐，奶奶过来帮忙带，只要婆婆在，陶然一干活，她就上来阻止：

“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我来！” 有一次，唐嫣正在洗头，闻到一股屎臭味，那个时候乐乐

还一周岁不到，肯定是小家伙拉臭臭了。自己的手上满是洗发水的泡沫，于是，唐嫣嚷道：

“陶然，乐乐拉臭臭了！快去处理掉！” 这时，婆婆不知从哪出来，厉声说道：“哪有男人做

这事的！我们以前带娃的时候，屎尿的事，从不叫男人的。这是女人做的事情。我来处理。”

唐嫣愣在那里，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自己错在哪里了。

后来一起住的时候，陶然就成了一个不被允许做事的男人。他做，婆婆就心疼，抢着做了。

有时，没有晚自习，唐嫣也会要求陶然回家，陶然有时也会自己回家来。但是，婆婆会有怨言：

“走来走去，多不方便啊！第二天，还得一大早赶回学校去呢！不如住在宿舍，可以好好休

息下。” 在婆婆眼里，生怕陶然做多了，累到了。

但婆婆却常常在唐嫣面前树榜样：“租在我们家四楼的那个外地女人啊！从不让老公干

活。中午只有一个小时休息，也都是赶过来给老公做饭。晚上，还去龙虾店做第二份活，

有时忙到十一点钟才回家，第二天早上还要早早起来洗衣服呢！这女人，可真会吃苦，真

是忙里忙外啊！” 唐嫣心里清楚，婆婆是特地说给自己听的，她应该是觉得自己还不够辛苦，

特意拿来给自己自己做榜样的。“我才不要做这样的人呢！你真应该让你儿子娶个这样的女

人的。” 唐嫣在心里狠狠回击了一下，这感觉有点爽。但是，她懒得说出口，说出来的话，

这话会越说越多的。只是，在唐嫣的心里，有点怀念以前的日子。

原创文学 /LITERATURE

17

现在，他们搬了家，住到了离两个孩子学校近的小区。虽说是个老小区，但是，生活

还是挺便捷的。搬进来的第一天，让唐嫣有点感动的是，陶然一本正经地把两人结婚时的

合影照认真地在卧室摆放出来。当然，最让唐嫣满意的事，再没有婆婆对自己不停地唠叨，

耳根清净了很多。以前，唐嫣觉得陶然和他妈妈就像两股捆绑在一起的绳子，陶然会跟唐

嫣说：“我妈在，你有什么好辛苦的？！” 婆婆会说：“我儿子最辛苦了，他有晚自习，高三

工作忙。” 这两股捆绑在一起两股力量，经常让唐嫣觉得，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自己好

像是多余的。

现在的房子虽然简陋了点，是个老旧的二手房。两个人为了女儿陶亦心的学区而买的，

也没钱重新装修，就将就着住吧！唐嫣看到了陶然的改变，他不再那么随便发脾气了，有时，

会帮忙照顾下孩子。唐嫣做好饭后，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用说，陶然就会主动去洗碗。虽然，

唐嫣做的事，跟奶奶在一起时，什么都不少。一样的买菜、洗衣、做饭、带娃，一个上午

忙得像个旋转的陀螺。下午，乐乐会睡上一觉，唐嫣则会有一些属于自己的自由支配时光。

明显的，唐嫣觉得自己的内心是舒坦了很多，也自由了很多。刚住进来时，对房子的简陋

感到的不满意感，正一点一滴地从心里驱除出去。

以后，乐乐上幼儿园的时候，奶奶在周一到到周五会过来帮忙接送，周末就会回去自

己老家住。唐嫣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随着孩子的逐渐长大，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姐，自己住了。有利也有弊哦！辛苦肯定要更辛苦些 ! 但是，姐夫也会多承担些！”

唐维看得很清楚，唐嫣觉得这个妹妹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她那么懂自己。唐嫣也突然

想起妈妈说的那句话：“屋宽不如心宽。” 房子怎么样不是最重要，里面的人和睦、相亲相

爱才最重要。

“你饭快好了，我去叫下姐夫吃饭！” 唐维向书房走去，陶然和陶亦心都在书房里面，

只有乐乐在客厅走来走去，像个停不下来的小陀螺。

唐维觉得自己刚才来之前的这份心里面的失落和空虚，被姐姐唐嫣家的烟火味给治愈

了。家嘛！不就是相互摩擦、相互接纳的地方吗？家人嘛！不就是，有时会相互伤害，更

多的是相互扶持的人吗？

明天，如果明天，王磊还没有加回自己，自己一定要去问个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

唐维相信他，更相信自己的眼光，他是人群中不一样的那个人，是属于自己的那块岩石，

虽然少言语，但是内心坚韧、踏实、温暖……

散笔 /PROSE 18 六 月 山行一

出太平西郊，从岙底杨村进入盘山公路，我们往杨梅坑山头走。进到山里，浓厚蓬松

的绿意在眼前铺开：远处轮廓秀丽的山背，延绵成没有突出岩角棱线平稳的山脉。满目青

山，宛若刚刚出笼的馒头尖。深埋在岚烟之中的是郁郁葱葱的杂树。其中有闪亮的黄泥土径，

和远天交汇，婉约如群山颈项间的纱巾，缥兮缈兮。

越过长长的山岗，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开阔地。庄稼稠密而安静。仰赖泥土，它们的根

节往地下深扎，枝茎又自信地向上成长。玉米正在拔节，挺直的身姿。蒲瓜的每一片叶子

都圆润丰满。平整的山地，如同写满诗行的绿笺，每一个句读都是落地生根气象葳蕤的生命。

山谷很深，树林和野径都低伏下去。正是初夏的薄阴天气，阳光从波浪般联结的山峰

缺口斜射下来，温和又散漫。群山浸没在蜜汁一般粘稠的光晕里。折往温岭电视台旧发射

塔的路上，几乎占了整个山坡的蕨类，英气蓬勃，在视觉上制造了极大的冲击。稳重的夏

天，正在推进。蕨类粗壮的茎，呈现特别深的绿，爆发出来自生命深处的与季节匹配的欲

望和激情。那绿，是老府绸质地结实光滑的暗绿，安静中藏着一股生机，一种力量，而不

是乔其纱轻薄的着色。这绿，让我想起 “绿净春深好染衣” 的诗句。此时，我才充分领悟

到造化的美妙与神奇。碎银一般的光芒笼在羽状叶片上，层层叠叠，制造出曲折婉转的交错，

推着厚重的绿，在缓慢地流动。那种姿态语言，须得慢镜头不断推送才能表现。

抬头俯首，所见皆是绿。绿意盎然，迎向我的肌肤，带来微细、清凉的愉悦。就像一粒浮尘，

在广袤无垠的绿色中载沉载浮，我们和天地之间隔着的围墙也就消失了。

二

进入龙岗山谷，一股甜香在荡漾。坡地上的金银花正在上演嘉年华。金银花是这样的

植物：褐色的枝与苍青的藤缠绕着。枝蔓细长，枝梢密匝匝的是披毛的花蕾，上粗下细的

闭合形长条，并无姿色。叶腋下顶出并蒂的两花。乍开的花朵，清白的面目，轻盈的体态，

颇有小家碧玉的姿容。张开的筒状花冠，有一份让人心喜的婴儿肥和甜腻，不用掐也可以

赵佩蓉

原创文学 /LITERATURE

19

沁出水分来，正是豆蔻年华的鲜美娇矜。花蕊探出去，略向外弯曲，就有了一点点妩媚，

像美人的眼眸在流转，含着脉脉笑意。金银花比不上牡丹的雍容大度，自然无法跻身贵妇

行列。金银花也没有夭桃的妖艳，当然修不成精。但它们胜在楚楚动人的风韵，以飘逸唤

醒一座山的婀娜。山谷有细风，戴上金步摇的美人，款款轻舞，会释放出带着药香的温润

芳馨。气息不强，看似漫不经心，却是缠人的，固执地蹭在手上、襟上，惹人起了宜家宜

室的念。

俗话说，一枝花就是一个女人，是有依据的。盛开时，每一朵都娇羞妖娆，惹人怜爱。

风光过后，便是人老珠黄，难免遭到嫌弃。然而，青春易虚度，恨没有早早相逢。凋败并

不是没有预兆的。开过的花，在岁月里失了宠，水分流失，发蔫发腐从花冠开始，一点点

侵蚀。那种涣散暗深的枯黄，是经了风遭了雨的落寞和悲哀，是年暮者向世界的妥协，连

樵夫看了都免不了唏嘘。

在龙岗山与斗米尖的山坳间，有一块平地，早些年还可见零星的村居。如今，除了新

修的三间两层石屋隐蔽在大樟树下，基本看不到村民了。这个被唤作 “彭家坟” 的村庄，

其实是出过风头的。《嘉庆太平县志》载：彭家坟在县西九龙山。1226 年 10 月，彭培甫

和夫人戴氏合葬于此。而彭培甫的父亲，即南宋进士彭椿年，他撰写的《重修黄岩诸闸记》

是非常重要的台州水利史文献。当地人以村的命名向先贤致敬。经过一座石桥，绕进一片

竹林，至今可以看到古坟。

惊喜不断。这一路，居然还遇到了折耳根。“春风又长新芽甲”，折耳根生命力强，在

山谷阴处湿地都能蔓生，叶片肥厚，边缘略卷曲，茎呈紫赤色。茎下部伏地生根，根上长

散笔 /PROSE 20 六 月 须，节节延伸，故又名九节莲。

江湖多有折耳根的传说。相传吴越争霸之时，越王勾践被打败后，卧薪尝胆，偏又遭

罕见的饥荒。君臣难以果腹。勾践亲自上山寻找野菜充饥，在越城蕺山发现了可以食用的

野菜。举国上下才得以渡过难关。这种野菜揉碎叶子后，散发出明显的鱼腥味，勾践便命

名为鱼腥草，亦称蕺菜。清人王奇龄著诗：前王曾采蕺，霸业近如何”，说的正是当年越王

的故事。

折耳根从野菜演变为餐桌上的蔬菜后，可凉拌可热烹，既可满足老饕的刁蛮肠胃，也

可安慰路人的辘辘饥肠。各地各俗。江左人好生食，关中人喜焯水腌制谓为菹菜。黔人专

吃其根。多年前，在贵州安顺，我亲眼看过当地乡民随手摘一把折耳根，洗净后，切成寸

把长，放把盐，用手揉捏几下去苦去涩，然后加蒜末并小米椒若干，用醋、麻油搅拌一下，

就是一盆下饭佐酒的菜，据说酸辣爽透。在黔地，折耳根还能登大雅之堂，酒席上常有折

耳根炒腊肉。据说，柔韧的腊肉，热情的辣椒，在烈焰热锅中酝酿出饱满的情绪，片刻间

激荡出浓郁的原香。折耳根和芫荽适时加盟，在其间细碎低语。随着咀嚼，各自讲述游弋

于油水间的点滴，迅速地调动起味蕾的兴奋，有如春心萌动时的一见钟情。川人也食其叶。

这一次，同行的就有大凉山的汉子，自称从小吃折耳根长大的。从地里拔出几节，也不找

水清洗，双手搓掉泥巴，他直接塞进嘴巴。他一边嚼，一边斜眯双眼，“康巴汉子手扶小娇

娘的滋味，你们自个儿琢磨吧。” 对食物的浓厚兴趣，是可以传染的。经不起怂恿，我也尝

试咬下一小截，苦息盈满口腔，在舌面上慢慢洇开，口腔里分泌出麻辣辣的黏液，辛味悠长。

没有足够勇气的人还是不该妄尝，怕要作呕数日，正是应验了俗语 “有多少人爱，就有多

少人怕”。

折耳根这种素净的植物，有山中隐士的风度，不是谁都可以亲近的，我想。

三

“哇，红莓（温岭人读 mieu3，去声，音同妙），一大片红莓呀”，同伴惊叫起来。被称

为红莓的小果子，学名蓬蘽，常长于山坡路边的灌木丛中。不过，我们从不以学名来称呼。

学名不能直观地反映事物的特征，只能隐居学术研究的故纸堆里。而 “红妙” 是平易的，

是肥沃土地上沾喜的意象。

红妙的植株不高，几乎匍匐于地。枝茎盘结缠绕，间有细尖的刺。葱茏枝叶间隐隐透

出纯粹的紫红，让沉寂的山野生出惊艳的气息。许多小颗粒环抱而成，饱满明亮，像步入

“花信之年” 的女子。我们踮起脚尖，探出身子，伸出手臂，尽兴采撷。那些藏身在苍绿枝

叶间的果实，当然温顺地移步我们的掌心。初入口，滋味平平，略微见酸，颗粒对牙齿有

一点让人愉快的抵抗，好像很多小珍珠发出咯嘣咯嘣的轻响。汁液在舌面上信马由缰，悄

悄过渡到甜，酸甜之间，需要舌尖慢慢地探索。

原创文学 /LITERATURE

21

“快，我看见一个很大很大的呢，多像红宝石啊”，平日里穿正装踩细高跟的珍女士，

是最活跃的一个，时不时有重大发现。如果关注一下珍女士的日常，大致是这样的：要么

在办公室看各种文件，主持制订各项方案；要么在会场作重要讲话。你很难想象，这个被

恭敬地称呼，在一方天地享有绝对话语权的春风人物，竟然因为一颗野果大呼小叫，喜形

于色。她的掌尖扬起一颗硕大的果子，确实是造化的匠心雕琢，润透如一枚和田玉坠件。

大自然就是这样神奇：能让走进的人，卸下某些坚硬的东西，在没有名利的场，重新捡拾

柔软敏感的心，做回单纯而容易满足的孩童。

百度上说，蓬蘽性温，归肝经肾经，主安五脏，有补肾益精之效。古籍《本经》《唐本草》

都有记载。果然一体贴女子，既修得颜面，又养得内慧，只待那一场美丽的邂逅。

天地安详，万物自在。年龄正带领我进入一生中最温和的时光，不再有驰骋未来的凌厉，

也没有往事已成空的喟叹。以温柔面对草木，是躁动市井生活里的慰藉。得了植物的抚慰，

竟觉得双颊也明亮起来了。

四

夫物芸芸，各归其根。

归根其静，静曰复命。

天上的云，远处的山，近处的树，各自静止。山谷里蓄满了静，是太古初开的寂，是

没有被现代化噪音所污染的寂静。

这样的安静里，包裹着丰富的动。日光在树梢移动，投下大团的阴影。褐黑色的八脚

蜈蚣快速地爬过路面，“索” 地隐身落叶下面。山鸟的每一声鸣叫拖得很长，尾音颤抖，被

旷野稀释，再送回我的耳朵，就好像梦呓一样渺茫。朱熹言：有感必有应。凡有动者皆为感。

感则必有应。我的目光肆意逡巡，竟能捕捉到金银花打开花骨朵山泉濡湿崖壁的瞬间。只

要对上眸，电波即时接通，心意相会的刹那，万语千言已说尽。请记得，在美好的事物面前，

任何赞美都是愚蠢的。我们只需要站着，不说话。

在城里，身心很难安静下来。白天，车流人流，组成浊浪滚滚的大河。庞大坚挺的住

宅和商厦拔地而起。各种各样的促销广告经由高音喇叭，横冲直撞。置身其间，股市的潮

涨潮落，职场的沉浮荣辱，随时牵扯着我们脆弱的神话未梢。我们难免心事重重，看山不

是山，看花不是花。即使夜深了，我们照样听不到虫子快乐的吟唱或者青蛙在池畔的争吵。

不过，手机的指示灯始终在闪烁，公共权力的跟踪会通过蓝色屏光得到传达，执行。这就

是生活的真实叫嚷。在苦心孤诣建设现代生活的进程中，我们学会了察言观色，却忘记关

注季节更换。一不小心，我们将敏锐的心灵和善于谛听的耳朵也拱手相送了。

人是诗意地居住在大地上的。唯有在山里，我觉得距离荷尔德林的真理很近。行尽深

山又是山。且再做一次深呼吸，权当修禊。

散笔 /PROSE 22 六 月 一样生活

像春天的玉兰花

昨晚上课结束，九点多了，任博士约我清谈闲聊，后来卢教授也来了，我们仨

在学院顾里酒店的 225 喝清茶，谈玄论道，颇有竹林遗风。

这个把月来，我断断续续地在读一本有关王阳明心学的书，到昨天刚好读完，

参禅悟道，若有所悟，一时无处言说，寻思着腾个时间写篇文章捋捋自己的感悟。

巧的是我们清谈话题刚好转入此中来，正合我意，遂抛砖引玉，求教眼前两位学问家。

人生如雨巷，幽深绵长，难免滋生困惑，尤其是社会发展，人入中年，现代性

的弊端叠加中年困境，总让人莫名失落。我虽然这些年一直读书自救，每年也在课

堂上自言自语，稍稍有点辨明人生方向，找到了相对合适的生活方式，但内心依然

清楚平时所作所为常受制于外界评价或系于世俗功利，远未臻及自在自为之境。

到底该如何安顿己心，让自己的中晚年活得轻快一点呢，就像一缕清风滑过水面，

拂过树梢。在清谈中，在某一刻，我心扉豁然洞开，时光轮转回到春天的一幕景象。

那是今年初春的一个早上，我从小区门口吃完早餐，信步回家。小区里的那一

排玉兰花正开得肆意张扬，让这个有些料峭萧瑟的早春顿显生机勃勃。我忍不住停

下脚步拍下几张照片，细品她的风姿。小鸟在枝头鸣叫，阳光在花尖上跳跃，微风

也轻柔地抚摸着娇嫩的花瓣，似乎这片玉兰花就是为我们而开，为我们而精彩。

可在昨晚，我发现我错了，错得很离谱，错在自以为是。春天里的这排玉兰花

不为鸟儿、不为风儿，更不为我而开，她开花只是因为她要开花，她的生命使命要

求她尽情开花，开出她应有的热烈。如果一定要说她为谁而开，至多是为阳光而开，

为雨水而开，为大地而开，也就是为天理而开。她循道而行，开得自在，活出生命

应有的节律。我来，她不喜不悲，我走，她不悲不喜，我只是她生命的一个匆匆过

客和看客，只是刚好打她的世界经过。

这春天的玉兰花像一座桥接通了心学和我的生活，我茅塞顿开，我 “上穷碧落，

下探黄泉”，寻寻觅觅，蓦然回首，人生至理却寄寓于一排开花的玉兰树上。佛祖在

菩提树下证悟，我在春天的玉兰花树下和校园简陋的房间里顿悟：我也可以像春天

的玉兰花那样生活。

陈樵杨

原创文学 /LITERATURE

23

玉兰花树下饮黄泉，上接雨露，根深叶茂，活出了强大的自我。玉兰花树不以物喜，不

以己悲，按时序节令而活，天地从来不是她的秀场。她活在自己的本分里，活出自己能活到

的高度和亮度，活出自己的能量场。她成就了自己，也明媚了一角的春光。这不就是我苦苦

寻觅的自在自为之境吗？

回眸来路，我曾经在漫长的时光里活得拧巴纠结。在家里，曾经为谁洗碗和老婆争执；

在老家，曾经为谁照顾老父多点而愤愤不平；在学校，曾经因不受领导赏识而郁郁寡欢，自

暴自弃。与朋友交，与学生相处，有时总为得不偿失而成 “怨妇”；种菜、炒股常为颗粒无收、

血本无归而垂头丧气；开车、上网也时因别人的蛮不讲理而心境败坏。其实，这一切都印证

了那句古语——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现在想来，其实都是一颗分别心在作祟，区分物我，计较得失，急于获得别人的认证和

认可，如此自虐活得真的不如一棵开花的玉兰树。

任博士感慨地说，他殚精竭虑指导学生写论文，用心用情至诚，可学生离校时一声告别

也没有，微感失落。卢教授说，他做毕业生跟踪调查，感动于学生请他吃了一碗面条。于我

现在看来这两位教授活得也不如春天里一棵开花的玉兰树，玉兰花树绝不会因为无人欣赏而

闭合了花瓣，更不会因为小鸟唱赞歌而开得更起劲。

我家大姐曾说过，照顾老父是她的份内事，就算没有别的兄弟，她也总得照顾。汪曾祺

喝酒、画画、写作，随遇而安，厚积薄发，大器晚成，他不像高晓声急于改变命运而动笔，

他只是喜欢做这些，应该做这些而已。我大姐和汪曾祺活得有点像春天里的一棵开花的玉兰

树。

儒家贵 “诚”，阳明心学更重视 “诚意”，诚者，自成也，人活一世，树活千秋，确实需

要自我成就。我们要尊重别人的观点，但没必要媚俗，活在别人的态度里。为善去恶，莫问

结果，做能做的，为应为的，内心渐渐安宁，人生自然丰盈。仁也好，理也好，诚也好，反

来复去说的大概就是这点事吧。

付诸行事，譬如写作，何必呼朋引类，彼此奉迎，何必求着发表图名，只要不伤天，不

害理，写就行了，有人点赞，就如同花开有人赏，无人喝彩，近于一树繁花下默默走过路人甲，

身为一棵树，只管开好自己的花，因为她要开花，开好花就是天理。譬如教书，何必在乎领

导表扬，公家颁奖，只要于学生有利，利于孩子成长，家国繁荣，做就行了，因为这是为师

的良知，从教须知行合一。教书育人，敬业尽责就是为人师的天理。

早年，我的 QQ 签名档是 “不做小人”，现今如若改写，大概会写 “愿为君子”。人人可

为尧舜，个个可成佛陀，节制欲念，量力而行，循道而不贰，成为君子亦有何难？君子也罢，

圣贤也好，我们不必泥于念境，自渡渡人、自乐乐人这才是最要紧的，喝酒吃肉，坐欢喜禅，

明明白白过余生，这才是对自我人生最大的负责。

时近子夜，我们仨谈兴犹浓，奈何任博士明天上午四节课，不宜熬夜，我们不能违背天理，

相约下周再续话题。不知下周我们又能开出什么花来，有点期待。

散笔 /PROSE 24 六 月 八十二岁的老外公走了，就这样跟谁也没道一声别，一个人孤零零地永远离我

们远去了，连同他清高的书呆子气、老封建顽固气、能工巧匠的灵气和老小孩子气。　　

外公排行老三，出生地主之家，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少爷派头特足，衣食住行

都挺懂得享受，加上皮肤黝黑，故有 “乌三爷” 之雅号。尽管后来有了我娘等五个

子女，但操心的事大多由外婆承担。小时侯隐约还听说，肚子里有些墨水的外公跟

他那才华横溢的双胞胎哥哥，当年正准备逃往台湾去发展，在福建等船前突然父爱

作祟，折回家再看看那一大家子，然后就被封锁过不去了。外公曾给一个国民党官

员做过文书，也贩卖过橘子和米粉，因此也被 “割过资本家的尾巴”，被批斗并蹲过

监狱。尽管在牢中，他也是教人读书识字没受多大苦，但却落下了他一不小心就义

愤填膺的病根子。因此，小时候也常不时听他咬牙切齿地列数一些他看不惯觉得不

合理的种种世事。尽管这些话鲜有忠实的听众，相反会遭到我母亲等的反对和阻止，

但他却还是一而再地自说自话眉飞色舞地津津乐道。

小时候没有电视的夏夜，我们吃好饭就迫不及待地围着外公，要求他讲故事。

是外公带我们走进了《红楼梦》和众多历史故事，如《苏三起解》《牡丹亭》等。外

公绘声绘色如数家珍，我们聚精会神听得入迷，往往还似懂非懂，但最后的且听下

回分解对我们格外有诱惑力。至今仍特别佩服外公超人的记忆力，很奇怪那么多历

史事件和人名他到底怎样记住的？冬天，外公会拿起竖行的夹繁体字的《三国演义》

《水浒传》等书籍，裹着被子坐床头，架起他很有学问的眼镜，边看书边打盹。由最

受宠的小表弟拿狗尾巴草挠他痒痒，我们则躲在门后，高高低低的小脑袋瓜儿排成

一列，双手儿紧捂着小嘴儿看热闹，等着外公张开猩红的双眼，从眼镜上边扫射过来，

含糊不清地嘟囔 “啊嗯～”。我们则一哄而散，外公再继续看他的书打他的盹。

外公高兴的时候爱舞文弄墨，他一有大作就读给我们听，有了我们这群忠实的

我的外公 李丽萍

“乌三爷

”

原创文学 /LITERATURE

25

小铁杆粉丝，外公向来有满满的自信心和成就感。外公不信佛，但他非常乐意给庙里写字，

张罗庙会和戏班子等。尤其喜欢在我们面前，把墨纸砚一溜儿摊开，大笔一挥开写。真

的难以想象，那些苍遒有力洒脱奔放的大字出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耄耋老人之手。当

知道了毛笔书法有颜体、柳体和欧体等，我左看右看还是不明白外公写的究竟属什么体。

我带着疑惑问外公，他哈哈大笑道：“我写的乃自由体。” 这自由体的字像极了外公怀才

不遇桀骜不训刚愎自用的一生。

外公自己受的教育不浅，但封建思想却极其严重。富有读书天份的小姨，为摆脱低

声下气费尽周折讨要学费的困境而于高二辍学。事后大家获悉后，都连连替小姨惋惜，

好长一段时期，一提起这事，大伙儿无不耿耿于怀。只有外公气定神闲，躲到角落点燃

一根烟，慢悠悠地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要相夫教子，读再多的书有啥用呢？”

小时侯每逢过年，眼巴巴瞧着弟弟和表弟他们欢天喜地地领到两元二的拜岁钱，我等女

流之辈只有站在边上干羡慕的份儿。外公可能女儿多，怕她们年龄大了嫁不掉吧？早早

地催赶着女儿们快快嫁人少张吃饭的嘴。当我母亲刚好长成十八的姑娘一朵花，但根本

还不谙世事时，外公施展他一家之主的威风。在我父母连面也没见过的情况下，他就自

作主张答应了上门提亲的奶奶，把我母亲许配给了我的父亲。父亲为人孝顺、善良、实在、

散笔 /PROSE 26 六 月 吃苦、耐劳，在外公眼里绝对是百里挑一的乘龙快婿，但我总觉得能干的母亲为了我们

姐弟和这个家，好像压根儿还没活出她自个儿的精彩。　　

外公凭借一身的灵气和一双巧手，老大不小了还学得一手石雕的好手艺，并带了一

大帮徒子徒孙。印象中，从来没见外公在家干过家务活，只依稀记得，不时一批又一批

各地的人们慕名而来，参观外公给我们家雕在石柱和栏杆上的栩栩如生的骑马勇士、喜

鹊盈门、鲤鱼吐水……尤其是那个鲤鱼吐水，除了惟妙惟肖的可掬憨态外，现在看来也

不得不为它精妙绝伦的设计拍案称奇。下雨天，水从鲤鱼嘴巴里滴落下来，孩子们穿着

套鞋打着花伞扎堆在下面嬉戏打闹。孩子们的笑声和着哗啦啦的雨声，勾勒成了我们一

道无忧无虑美丽童年的风景线。也清晰记得外公每天收工后，总要吆喝外婆炒几碟小菜

喝上两盅。吃完晚饭，外公会差个孩子，搬出那张他专用的躺椅，翘起二郎腿啃起瓜子儿。

那时觉得外公啃瓜子要有多神气就有多神气，只听得咔嚓咔嚓响，面前就吐出一大堆瓜

子壳来。我们纷纷缠着他取经，跟着学了好多天，可就是学不到他那个境界。外公总眯

缝着眼道：“你们啊，还嫩了点！”

也许人越老心越慈，也越发更像小孩子似的需要人来疼。从未抱过自己孩子的外公，

老了却很乐意抱小表弟小表妹们，竟记着让我母亲给我女儿代买周岁礼物，当然我只收

了那份心意，说什么也不要他老人家花钱。外公爱在我母亲面前说，姨妈给他买什么吃

的了，又会跟姨妈唠叨，我母亲送他新衣服等等。我一段时间没去，外公就会捎话给我

母亲，说想看看我，肯定还不忘附上一句：上次买的什么什么挺好的。外公老早在我结

婚前就跟人夸下海口，等他外甥女我嫁到城关后，他就要来我家住上几天，去走亲访友，

跟老亲们叙叙旧再联络下感情（据说他老外婆老娘舅老表哥等都在城关）。因为以前我

一直跟公婆住一块，每次他一说这个想法，就被我母亲喀嚓掉了。我想那就等我哪天搬

出去自住后再说，以致于到他临死也没能帮他实现这个夙愿。

外公年轻时走南闯北过好些地方，爱热闹爱游山玩水。每次看到电视上有附近新开

发的旅游景点，他都不无羡慕地东打听西咨询。外公虽然不精于麻经，是个老 “输记”，

但有空没空却爱搓几圈。因为老人协会离家较远，他不顾年事已高，也不顾家人阻拦，

毅然买了辆小三轮。有一次不小心连车带人翻滚下河，摔断了腿。弟弟亲自给他医治好后，

让他多下床锻炼。但向来公子哥一样的老外公既懒又怕，造成后来他的腿脚不灵、行动

不便、力不从心。致使再后来他的脾气越来越差，常把尿屎都落在床上。我又在想等我

的小车计划实现，再带着他周游台州、漫游浙江，可是这个梦又被彻底破灭于那年九月，

也成了我人生一大永难弥补的遗憾。　　

原创文学 /LITER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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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志酬

林建光

题记：二三年立秋，临洛阳城攀老君山。

斟鄩洛华火敏为之雒阳，居神州之枢，镇九州八荒。各地恭以来朝，敬以拜会。汉川百炼，

崎岖以居，修一老君山。华盖山极，以联天地。灯火熠熠璀夜燃，群星璨璨映昼穹。雪阶垚垚

漫无路，风云戚戚朝万呼。当叹途 “千里难行千里，万仞难攀万仞”。子夜呜咽，晨起云落。临

阁以观旸：千载悠云燃渺渺，万里山河尽红装。亦如三清居其颠：手柄日月星，挥斥天地人。

以宙宇为棋，万物为子。谈笑皆落，诡谲一付。世间弗如尽入其眼，可堪仙。

群雄荟萃，齐聚炎汉。笑那何遂高，屠牛宰羊贩肉之辈。沐猴而冠带，知小而谋强。可曾忆，

将军令，万马兵，清君侧，诛奸佞，巩君皇，治天下，人生得意，肆马川平。叹那董仲颖，挟

天子以令诸侯，私为天下计，吝惜小民哉，手柄权握，言断生死。煌炎洛都，付之一炬。曾记

否，少途高，仗义行，挥青锋，斩羌芜，震西凉，护国疆，壮志豪情，可酬古今。惜那袁本初，

小人附耳，近谗言，远令贤，外宽内忌，田丰囚狱；好谋无决，沮授无计；国之未国，分子三地；

十载卸兵，尽归魏矣。叹当时，世公卿，大名立；少年意，纵横气；三尺剑，刃可利？号令群雄，

共襄社稷。

噫吁嚱，壮志难酬，日暮西薄，皓首苍髯再难回眸。惊雷起，炫色划际，涂目皆白，故生

旧人可曾入梦？

散笔 /PROSE 28 六 月 在怀旧的时光碎片里

粽香飘万里，情意暖人心， 多少次的期盼，多少次的守望，在这粽香飘飞的节日，我随同香

草屈子，一起走进艾草、菖蒲、雄黄酒……一个值得祭奠的日子，不经意间想起我的奶奶，她那

糯米粽似的小脚缓缓叩响青石板，也叩开我记忆的大门。

岁月不饶人，坚强的奶奶老了，病了，拖着一个躯壳与岁月抗争，她度过了春节，熬过了

清明节，挣扎于端午节，终于还是抵不过病痛的纠缠，八年前的端午安然地离开我们，摆脱病

痛的折磨。希望坚强的奶奶永远微笑着，带去端午的粽子和麦油煎在天国微笑，八年了，奶奶

的一颦一笑依然鲜活在脑海深处。

我奶奶，曾经是家里的女当家，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她都安排的井然有序。爷爷很早离开

了我们，奶奶走在辛酸忧郁的层层叠叠的忧虑中。她的季节，牵挂就是永远的风景，眼神里写尽

了担忧，岁月里挂满了串串心事的女人就是我的奶奶。可奶奶把所有的心事藏在心底，留给我们

的是微笑，乐观与坚强。

睁开眼，踏着洗的发白的青石板，嗅着满屋子疼爱的气息，知道奶奶来过，就跳了起来满屋

子去寻找我的奶奶。奶奶总会带来一些我喜欢的零食，细细闲聊，奶奶对往事如数家珍，超强的

记忆与心算能力让我汗颜。以前她还会一路小跑地回到了她守望了数年的小楼。那里，有 happy

的牙牙学语，蹒跚学步，还有她必须要承受的衰老和沧桑。

每年端午，奶奶总是抢着摘菜，洗粽叶，教我们包粽子。我虽然怎么也学不会奶奶包的那般

精致，可我会把对屈原深深的敬意揉进馅中。走进端午，粽香怡人，祭奠屈原，也祭奠我奶奶。

继承传统节日的手艺仿佛是奶奶最重要的事业，而我们，都是她手里摩挲过的洗涤过的那片

片粽叶。经她的手，我们都生机亮丽了，奶奶却起褶添了皱纹。

尽管八十多岁了，奶奶依然腰板挺直，精神矍铄， 奶奶平平淡淡，日子也平平淡淡。奶奶是

不理会节日的人，365 天，都不是她的节日，她却总希望，365 天，都是我们的节日。你多睡会，

你多休息一点，你多吃一口，你少跑点外面，你少在风里雨里走，你少有个不舒服，这样的心事，

奶奶一直捏在指尖藏在眉梢。

奶奶没有文化，当我能从万千平凡的身影中多少走出一点色彩来的时候，我的奶奶，那写进

卑微和恐惧的脸上就有了舒展有了骄傲。爸爸，叔叔，姑姑们人生中多少宁静、和谐、从容和温

走

李雪飞

原创文学 /LITER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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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都是眼前这样一个极不起眼的女人制造的。奶奶永远不记得和她有关的节日，却能清清楚楚

地把和一家人有关的所有数字和日子刻进自己的心坎里。而那心，盛放的早已满登登，厚实实，

那里，没有一个角落是她自己。

每次去看望奶奶，她总会唠叨我乱花钱，把所有的营养品与水果一股脑儿的塞回到我手里，

我实在说服不了固执的奶奶，每次总留下一点点，带着遗憾回家。

奶奶苦了一辈子，永远没有自己的节日。每个日子，都是她做不完的一桌桌饭菜，都是她

洗不尽的一盆盆衣物，都是她扫不完的一丝丝尘埃，都是她操不到头的一肚肚心事。奶奶没有

节日，只有当我们快乐健康幸福的时候，奶奶才有了欣慰和笑意。无论你是咿呀学语的娃娃，

还是已进入花甲之年的老人，在自己伟大的祖辈眼里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叮咛、唠叨、挂

牵会时刻伴随她直到生命的终点！

苦了一辈子，终于可以安详晚年的她可没有口福，什么也吃不下，只能靠针管维持生命，

奶奶终究抵不过年轮的老去。被雨水浸湿的心事，斑驳一地。奶奶，您的忙碌终于停下来了，

在米寿之际，您真的就离开我们了，并且永远永远。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滋味。不知道下颗滋味的奶奶最能做的

是坚强和坚强后的微笑。我考上了大学，奶奶笑；我开始工作，奶奶笑；Happy 出生，奶奶笑；

Happy 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奶奶笑靥如花。如今孩子已是高中生了，参加过杭州大舞台的演出，

家里摆满了各类奖杯奖状，相信奶奶定然笑在天国……

萦绕心头的是缠缠的暖意，挥之不去的是绵绵的情丝。每年端午，家人聚在一起，走在怀

旧的时光碎片里，手持揉进十多种馅儿的香气扑鼻的麦油煎。我们全家津津有味地嚼着，我的

心里依稀嚼出您的泪花，奶奶，迈着糯米粽似的小脚，叩响了青石板，也叩开了记忆的大门。

散笔 /PROSE 30 六 月 蔡筱丽 黄山恋

山一样的伟岸，山一样的神秘， 山一样的泰然，我爱了——题记

在我心里，对山总充满着一种神秘的敬仰，也有一种浪漫的征服欲。小时候，我看过电影《庐

山恋》，那时的山，那时的人，那时的情，在我心里从小就烙下了深刻的烙印，于是我那种纯纯

的浪漫情愫就和山结下了不解之缘。我对 “山” 有了一种向往，对 “山” 之外的画面感和情怀

有了一定的期待，希望有一天能够对 “山” 有更完美的诠释。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黄山的伟岸和神秘在我心里生根，我一直想去黄

山探个究竟。可是心里在向往，脚步却无法迈开。怎奈自己的体力不支和马大哈一样的性格，

一直不敢前往。还记得刚分配工作那年， 学校组织教师活动 “黄山游”。本来是如此兴奋，终

于有了一次去黄山的机会，打点好了所有行囊，正准备上车，男朋友（现在的老公）觉得我

性格如此毛躁，去爬黄山实在让他不放心，让我还是不要去吧。而我也觉得自己肯定爬不上

黄山顶的，虽然黄山在我心中神一样地存在着，我却犹豫不决徘徊不前，临行前，我退缩了，

而这一退缩就是 30 年！

“黄山之行未成行” 在我心中成了遗憾，成了硬伤！于是为了弥补心中的那份遗憾，我对山

的执着在多年后以另一种方式呈现。我在温州雁荡山小镇买了一个小房子，那是离雁荡山很近

的一个小镇：风景优美，人杰地灵！我把那小房子装修得适合自己的审美和浪漫，选择了在那

里诗意地栖居着。我偶尔去一下雁荡山，感受山的灵气和仙气，似乎填补了心中对山的那份情怀。

我心中的雁荡小镇虽然没有黄山的雄伟，却又一份女子般的秀气和柔美。那里成了我的心灵归宿。

30 年后的暑期，我现任职的学校组织了一次旅游，我在福建线、重庆线和黄山线之间徘徊，

最后为了圆我这个黄山梦，毅然选择了黄山线。我终于开启了正式的黄山之旅——30 年了， 终

于启程了！

我想再不去黄山，这一辈子真的要与之擦肩而过了！怕年岁已高，腿脚不再灵活，虽然心

态依然年轻。于是，不再徘徊，不再退缩，我风风火火地准备了行囊和登山拐杖，买了一件雨

披以防下雨天。一切已就绪，我的黄山之恋揭开了序幕！

我们一行人乘动车前往黄山，下车时地接导游接我们去了黄山汽车站，那时的我对黄山的

好奇和期待还没有完全拉满情绪！感觉所有的一切和雁荡山无多少区别。我们换上了景点汽车，

一路盘旋而上！听说要去云谷索道，乘索道上山，这样我们便不用爬很多台阶了，这样对我这

个老年人甚好！我绝对爬不上黄山顶的，我有自知之明！于是我们一行人都准备放弃自己爬行，

原创文学 /LITER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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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笔 /PROSE 32 六 月 乘索道上去！

我们到索道的车路上天还是阳光灿烂的，到了云谷索道，天气竟然开始阴沉下来，一路上去只

见黄山的高度，却无法看清山上的风景。感觉甚是遗憾！

云谷索道下来时，便开始飘雨了，气温也开始下降，虽是酷暑中，在雨中的黄山我们还是感觉

冷飕飕的，于是慌忙披上了准备好的雨披，既能挡雨也能保暖一点。我们就在如此天气条件下看到

了黄山迎客松，大家都说迎客松本来更加奇观。这么多年了，它依然扎根在山壁间，从少女时代走

向了暮年时代！——如我！寒来暑往，人来人往，迎客松迎来了多少游客，也送走了不知多少黄山

慕名者！我终于看到了梦中的迎客松，她舒展着她的双臂，在雨中迎接前来看望她的游客们。无论

风吹还是雨打，她毅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向世人展示她的胸襟和勇敢！但是我感觉还是没有像想象

中那样壮观，似乎听闻太多了，就感觉习以为常了。

我想主要由于天气的原因吧，一切灰蒙蒙的，拍照的效果也不是很好！虽有些遗憾，但是我们

也得泰然处之，既然下雨了，就只能面对现状—— “雨中登黄山” 了，就如我们语文书上读到的 “雨

中登泰山”。我们要积极乐观地面对一切！参观瞻仰了迎客松后，我们开始往山顶爬了，我做好一

切的心理准备，一定要挑战成功，哪怕很艰难！既来之，则安之！

我们披着雨衣艰难地往上爬台阶，也好奇地看着两边的风景，模模糊糊，朦朦胧胧—— “薄雾

浓云愁永昼”。真是白茫茫一片！雨滴打在脸上似乎也消退了我们对于黄山的热情！黄山的伟岸呢，

黄山的奇观呢？难道是千呼万唤不出来吗？我们就在遗憾间依然向上爬，艰难地走着每一步，怕雨

打滑了脚底，我们很小心地走着每一步。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差不多，雨渐渐停了，前方竟然出现了彩虹。浓雾渐渐消退，黄山的翠柏渐

渐露出了真面目！云里雾里，云雾缭绕，山的伟岸渐渐露出来了，此时的奇观我已经无法用言语形

容了。难道刚才的纠结就为了此时的云海吗？导游说，这就是著名的 “黄山云雾！” 我们也算难得

碰到了！如果一路晴天，就不一定有这种奇妙的感受了！

这一路心情从遗憾到惊喜，真是如人生的哲理—— “经过曲折才能收获成功”，又有另一说 “风

光自在险峰处” ！我们一边登顶一边一路惊喜不断，那雨后的黄山如刚刚沐浴过的少女，如此的清

新和秀丽！云雾缭绕间，我似乎已入仙境，此时感觉所有的语言已经苍白无力，我只有一声声 “哇塞”

才能抒发我的心中的惊叹！我一路摄影一路观看，一路赞叹一路嗨！我感觉所有的词都穷了，所有

的语言都无力了，心里只剩下那几个感叹词了！ “哇，哦，啊” ！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黄山的伟岸和神秘都在——揭开！迟到了 30 年的黄山，我终于零距离的

接触了！那山，那雾，那松柏！隐隐约约，如影随形，萦绕了我这么多年，在心中传唱了那么多年 !

那首伴随我多年的 “黄山恋曲” 终于可以吟唱了！

走累了，感叹累了，拍照片也拍累了，可是心情依然高涨！本来以为老年人的我会在半路止步

不前，想不到被美景震撼中的我不再像老年人，依然像个少女，洗涤了内心所有的灰尘！我感觉自

己如迎客松一般热情，如云雾般一样纯净！虽然累了，小憩了片刻，坚定地往上爬台阶。在亢奋的

状态下，我登上了莲花峰，一线天，最后到达了梦中的光明顶！一路的亢奋怎一个 “啊” 字了得？

我们在光明顶留宿，本来想看一下黄山日出，那么此时黄山行就是太完美了。可是还是美中不足，

光明顶之夜，大雨滂沱，我们最终还是错过了黄山日出！就留一丝遗憾吧，也留给我们一丝遐想吧！

人生中，登黄山不再是梦里的情景了，我从黄山回来后，似乎感觉其它的景点也就没有惊鸿一

瞥的味儿了，雁荡山的感觉也就平平淡淡了。还真是 “黄山回来不看岳” 了。

“人生无限画里游，起起落落不回头。奈何江湖何日泊，一路更到黄山口！” 此言极是啊。

原创文学 /LITER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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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成为一棵树

曹葆芹

小时候，外婆家的后院有一棵特别高大的枣树。秋天到了，一树的枣子密密麻麻的，我站

在树下，仰头望向枝条，心里巴巴地想吃。可我不能爬上去摘，妈妈说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模样，

不能像野孩子那样没有规矩。我不甘心，但也只能求着表哥，表哥身手矫捷地爬上爬下，把果

实大把大把地往下扔。那时，我多么希望自己是男孩子，可以不受约束，就像这高大的枣树，

肆意生长。

上学了，读到鲁迅的《秋夜》，里面写道：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

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那时的我很纳闷，为什么这么啰嗦，不能好好说话吗？但现在的我，

有点理解鲁迅了，当时的社会环境，让文人鲁迅无法自由地说话，他看到后园外落尽叶子的枣树，

尖锐的枝条无声地刺向天空，像极了他那时的彷徨和无奈……

高中时期，我读到了舒婷的《致橡树》：“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

炫耀自己；……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

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 从此，我就有了

我的爱情观，我不能依附于任何男性，我必须作为个体独立存在的。我要寻找的那位，必须和

我并肩同行。我们可以在各自的工作中互不相交，如同两条平行线互不干涉，但在灵魂深处，

必须相知相惜，互相鼓励，我们一定可以共同面对生活中的困难和挫折，也共同分享成功和喜悦。

很幸运，我找到了我理想中的他。

生活中，我俩性格迥异，理科生的我，家里什么东西出问题了，我会研究一番，自己动手修理。

而文科生的他，则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给大家讲个笑话，有年暑假，我外出旅游回到家，发

现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放着台灯，我就顺手把它放回书房了。晚上洗澡发现浴室灯不会亮，着急

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之前就一直用台灯充当照明。我外出了两周，他在家居然没想过要换一

下灯泡，真让人哭笑不得。次日，我赶紧去买了换下，恢复如常。如此简单的事情，他从来不

曾动手做一下。再比如，我爱看电影，他却一点也不喜欢。我看电影有个要求，就是不喜欢伙

伴在边上说话。他如果难得一遇陪你去看，总会不停在边上叽叽喳喳，让我火大。所以，现在的我，

看电影大多数都是一个人去看，有时觉得太触眼，我就约男同学一起去看，哈哈，女同学一般

忍不住要说话，被我 pass 掉了。我家那位就很能理解，也从不吃醋。他懂我的习惯，即使男同

学在边上，整个看电影的过程不能说话，只能在电影结束后出来的时候聊几句感想。只有历史片，

我总盼望他能陪我去看，他的历史知识超过一般人。看《长津湖》，我就强行要他一起去看，他

散笔 /PROSE 34 六 月 依然忍不住不时在边上点评，这次我居然忍受了，因为理科生的我历史知识匮乏，片中的一

些细节，会在他的评点下了解地更加透彻。而《志愿军》，他就不想去看，我只好找男同学去看，

自然就没有那么深刻全面地理解导演的意图了，只好事后找豆瓣的评价来辅助了解那段历史，

有点遗憾！

生活和工作中，我们更是经常交流，尤其在我遭遇纠结的问题时，他往往从另一个角度

帮我分析，有时真让我豁然开朗。跟旁人相比，我反倒更崇拜他当初的无奈选择——哲学系，

当年高考以全省前 100 名的成绩，却被调剂到了哲学专业，在一些实用主义者的眼中，实在是

毫无作用。我却不这么认为，他看待事情的眼光和远见，常常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互联网经济，

他却持反对意见，说这是对实体经济的重创，不允许我网购。我因此不怎么会淘宝。这阶段双

十一，在闺蜜的指导下我还是瞒着他在网上淘了几件衣服。这几天，他就发话了，小心被人带

偏了，我默默地放下了手机。数学系毕业的我，喜欢对错分明，喜欢刨根问底，答案必定是唯

一的，与他吵架，都是我落败。在他的世界观里，一分为二、矛盾统一的辩证思维已经根植于

他的内心，但这不影响我们之间的讨论与交流。

现在的我知道了，虽然作为女性，家庭的牵绊，往往约束了职场的发展，但我们依然可

以忙里偷闲，保留自己喜欢的性情，比如写作，在写作中寻找自我，宣泄情绪，就像小时候

不能自由地爬树，但我可以天马行空的想象……

如今的我们就是并排站立的两棵树，我不再强求自己成为一棵伟岸的枣树，只求做一棵

长满红硕花朵的木棉，“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

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我们都作为独立的个体屹立于世，以自己的方式展示自己

的风格，刚有刚的硬气，柔有柔的妩媚，春去秋来，花开花落，生命的年轮在悄然增长。“仿

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我觉得，这就是我们的

关系——伟大的爱情和亲情，早已深入我们的骨髓，牢不可破，我们一起相互支持，一起走

过岁月。“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我相信我们可以以两棵

并立的树的形象一直在那里……

原创文学 /LITERATURE

35

今算是见到名副其实的 “囍柿山谷” 了。有囍也有柿。

这是在温岭市坞根镇坑潘村，现与邻村合并，改叫花溪村。但我们还是喜欢叫它坑潘村，

这里是潘姓人家世居地，据说坑潘人的祖先是从温州永嘉岭头迁过来的，那是南宋淳佑 12 年，

也就是公元 1252 年的时候。因为老公有一位朋友就是坑潘人，所以常来玩耍，也算是看着坑潘

从 “最美乡村” 到 “爱情乡村” 一路建设过来的。

早在 2013 年，坑潘村从全省 109 个参评乡村中脱颖而出，最终入选 20 个最美乡村名单，

获得首届 “浙江最美乡村” 称号，那时候还没有 “囍柿山谷”。但有千年古樟树，需八九人才能

合抱的千年古樟树见证坑潘千年历史：“欲问坑潘在何方，樵夫遥指百丈樟。” 古樟树苍劲依然，

无惧电火虫蚁，枝繁叶茂，荫蔽子孙树下休憩，也迎来八方游客。古樟树周围是潘家祠堂，明

清台门民居，古祠堂改建的文化礼堂等。如今乡村建设标配的文化礼堂似乎也是从那时开始进

入大众视野的。日月忽兮，眨眼已经十年！最喜欢这个村子随处可见古朴的石头民居，石头矮墙，

石头小巷，村口还有一种独特的浮雕艺术：灰雕，在入村沿溪的墙上，房门口，潘家祠堂外墙

与内墙，包括戏台的屋顶、檐角，只不过随着 “囍柿山谷” 爱情乡村主题的开发，各种色彩缤

纷的墙绘、现代怀旧造景的入驻，灰灰的灰雕似乎已经被人遗忘，少有人驻足。但以为那才是

坑潘独特的，土生土长的艺术。其作品有取材中国传统文化，如《三国演义》故事、孔子讲学、

二十四孝等；也有记录农村劳动生活，耕地、修坝等；内容丰富，虽不着色彩，但形象栩栩如生。

但人们总是更喜欢热闹的，更新鲜的，更潮流的。比如成为网红打卡地。坑潘曾经就是。

坑潘最火爆的时候大概是 2018 年国庆前后，据说一天有 1.5 万人涌进了这个小小的村子。

国庆节里自是热闹非凡，各种民俗活动、各地美食集聚一村，车辆、人流熙熙攘攘，还有 “囍

柿山谷” 的婚庆习俗表演，迎亲的喜乐奏起，大红的花轿一抬，喧闹点燃了这个小村的欢喜幸福，

喜巷、情巷等网红巷子，时光邮局等打卡点，还有之后陆陆续续进驻改造的民宿，吸引各地的

游客前来游玩，拗美美的造型。这些肯定是千年古樟以往所不曾见也不能想象的。

但我更喜欢热潮退去的坑潘。像这初冬季节，在杮子林边，安宁又不失生气的所在。一排

整齐的柿子树，还高高地挂着红红的果子。柿子树旁建了游乐区。游乐区游乐设施可大可小，

柔软的草坪上有翘翘板、沙坑、滑梯也已足矣，自在而温馨，是亲子玩耍的好去处：有玩翘翘

板的父女，带小婴儿的母女，一起玩滑滑梯的兄妹，散步的情侣……

这日阳光煦暖，草地温柔。除了来参加婚礼的，没有太多游人。朋友几家一起在囍杮山庄吃“八

柿山谷

陈淑慧

散笔 /PROSE 36 六 月 大碗”，遇见新人与伴娘团在拍照，之后去文化礼堂、去巷子里拍，可以想象各种拍拍拍。觉得

这个时间，这个地方，而今真算是悠闲。

草坪上的婚礼现场，玻璃花房里的婚宴，是否很是不错？不过这样的婚礼是西式的。真正中式

的婚礼貌似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操办的。我们在网络上所能见的，绝对不是属于乡村的婚礼。可望而

不可及的，只能是心向往之的，才是中国婚俗文化的现状，要复原要传承似乎还需要更多的金钱与

文化的支撑，一个小小乡村并不能真的承担。一如既想要保留老旧的房屋，又要时尚现代的改造。

抛弃石头，舍弃砖雕或灰雕的民宿，并不真正属于坑潘。但它却也是小小乡村走出封闭的的明证。

新民宿有新民宿的美，坑潘村亦不是原来的坑潘村，新农村建设总是有更好更美的发现与创造。

不远处那一排柿子树应该还悬挂着红红的柿子。中国人喜欢柿子 “事事如意” “万事如意”

的好寓意，但未必喜欢吃柿子，尤其乡村见得多了，也就不稀罕，加之柿子性寒，易诱发结石，

不宜多食。所以任由它黄了红了，任由它熟了掉了，等到一叶不留，一果不剩，一个冬天也就过

去了。什么鸟来过，什么人停留，可能也没有谁会在意。事实柿子营养成分非常丰富，只是不要

空腹吃，也不要过量食用就好。最好晒干制成柿饼，就更从容地享受这冬日自然的馈赠了。但似

乎坑潘人似乎也少有人做。我们平日所见的柿饼都是外地的扁柿子，本地的都是椭圆形的柿子，

果子成熟时为橙红或大红颜色。

初来坑潘我们去看大樟树，去参观独特的灰雕艺术，然后去文化礼堂高歌一曲。后来去坑潘，

人们喜欢去时光邮局，去花巷、情巷拍很文艺的照片，感受时光慢下来的脚步，看大红花轿慢慢

穿巷而过。然后，若干年后，在 “囍柿山谷” 的提醒下，我才在坑潘走近并看到这一排高高的红

红的柿子树。原先不知是掩在怎样的杂草颓墙丛里，而后因为要整一片草地，整一片乐园，我们

这才与这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柿子相遇，据说柿子树龄可以高达 300 多岁。

坑潘村已存在七八百年，遇见坑潘不过十年，遇见坑潘的柿子却只有三年，而坑潘的柿子与 “囍

柿山谷” 相遇不知走过了多少年。而今这片办婚礼的草坪，竖起了栅栏门，好像已经是片野营基地，

支起了一顶顶的帐篷。古老的乡村紧跟时代的步伐，只是在热潮退去后，需要更多的沉静。

原创文学 /LITERATURE

37

夜 灵峰 游

丁海明

雁荡山是座闻名遐迩的海上名山。自古便享有 “寰中绝胜” “东南第一山” 的美誉，与黄山、

庐山并称为 “三山”，古代中国著名的科学家、政治家沈括更是说 “温州雁荡山，天下奇秀。”

景区内层峦叠嶂、峰奇石怪，泉飞瀑流、树古洞幽。游客们移步换景，美不胜收。更有赫赫

有名的 “雁荡三绝” ----- 灵峰夜景、灵岩飞渡和龙湫瀑布。

在紧凑的英语磨卷活动片刻休憩的时刻，我决定抽出 1 个多小时再游灵峰，虽然灵峰我早已

领略过它耐看的日景和销魂的夜景。

类似苏东坡 “用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的

诗句来盛赞晴西湖和雨西湖，灵峰的日景和夜景也都惊艳世人。古往今来，很多文人骚客赞美过

灵峰，比如用 “灵峰夜幕悬琼苑，皓月天衣垂玉鬟” 和 “夜幕云霭披轻纱，水墨丹青剪幻影” 来

赞美灵峰夜景； 用 “婆娑月窟双珠树，飘渺云端百尺楼” 和 “古寺宿灵峰，层峦倚碧空” 勾勒灵

峰山峦楼树和寺庙。

你看，就是同一座山峰，在不同的人眼里，有着不一样的风景。有人得其景美，有人观其貌

异， 有人悟其禅机，有人赏其理趣。 正是从唐初西域高僧诺讵那率三百弟子，东揽雁荡奇山秀水

那刻起，纷至沓来的是无数后人的顶礼膜拜和叹为观止。他们也许各怀心机，或伐山取柴，或传

法弘道，或游山玩水。但他们都 “凡心所向，素履所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因为那里山顶

上有湖，因为湖边芦苇茂密，结草为荡，因为满荡的南归的雁。雁犹恋此山，人更甚啊。

这次我和温岭各个高中学校的英语同行赴雁荡山，大家分成各个合作小组，群策群力，共同

打磨一张好的试卷。白天大家聚在一起，认真聆听专家的点评和指导，小组成员则坦诚交流， 互

相合作，精益求精，特别想命制出一份好的试卷。好山好水，激发的是好的灵感，好的灵感总是

让创造这个词语成为可能。

我在想，一份试卷都要从初期选材、定稿，到接下来要改编，增删，再到编题，定稿，花在

打磨的时间哪里是几天几周，也许要多年的沉淀和积累。

而雁荡山的横空出世呢？灵峰美景的卓尔不群呢？要知道徐霞客眼中 “奇巧百岀，真天下奇

观” 的雁荡山有幸如斯，可是经过了亿万年的打磨和精雕细琢而成的啊！

一亿两千万年前，当太平洋板块向亚洲大陆板块俯冲过程中，挤压摩擦产生热能，使上地壳

和下地壳部分熔融形成岩浆后，一场蓄谋已久的火山爆发。没有一个人能够目睹它的那种壮观无

比和喷射的淋漓尽致。（因为那时人类还没诞生）。 暗红的岩浆在滚滚的黑烟的裹挟里喷涌而出，

散笔 /PROSE 38 六 月 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向四周层层的压去，烧的通红的岩石被推到高空又疾驰落下，在烟幕的空中留

下千万条火红的划痕。所有的岩浆爆发、塌陷、复活、隆起，最终这场烈火给予了雁荡生命的躯体。

而随之接下里漫长的岁月里，水则雕琢出了它动人的曲线。如今至美的雁荡就是火与水激情

碰撞和交融的结果，既有奇特的山石峰峦，又有灵动的泉瀑流水。面对奇峰灵水，唐代名僧贯休

更是留下了 “雁荡经行云漠漠，龙湫宴坐雨蒙蒙” 千古名句。

想到此处，我心里激动不已，决定要再去灵峰夜游一次，要去感受一下以灵峰为代表的雁荡

之美，之奇，之巧。 要去见证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感受大自然的瑰丽和壮观。

趁着夜色微阑，我独自迈进了灵峰景区。这次我特意不请导游，我要让我的想象力在黑夜中

尽情驰骋，我不要导游告诉我雁荡山的千变万化和它的精灵绝奇 , 不要导游用荧光笔指着同一座

峰，说此峰左看是金鸡，右看是牧童，近观是美女梳妆，远眺是老僧拜钟。 我要我自己随便看，

任意想。想象力本来就是长了翅膀的，思维就要轻如羽翼，天马行空。一座雁荡山，让你百看不

厌的诀窍就是思维要不断地变化，感受要不断地刷新。如果一直是一个静止的意象经年不久的驻

扎在你心头，难免会久处生倦，日久相厌。

于是徜徉在静谧的雁山小道上。我左边没有人，右边没有人。前面没有人，后面也没有人。

我静静地走在夜幕下的灵峰诸峰下。我知道我到了灵峰，这是雁山景点精华所在之地，这里有天

柱之雄伟，展旗之阔大，天窗之幽异，龙鼻之奇幻，卓笔之秀锐，独秀之孤拔，玉女之掸妖，双

鸳之翔舞……可我此刻，我不想看奇峰，也不想看异石，也不想被群山诸峰所看。我就想成为其

中一段山峦，一侧岩壁，一块乱石。

在 “海到尽头天作岸” 的平旷景观里，我愿意做一幅 “山登绝顶我为峰” 的画。不仅仅是让

人欣赏， 更是自己满足一下自己经过亿万年的浴火重生，修炼成一块具有灵性的佛石。白天我可

以双手合掌，潜心修行，让芸芸众生在这个物欲纷扰的红尘里，和青山碧水相伴，与清风明月为

邻，享清风拂面，听流水潺潺，闻青草飘香，看苍穹辽阔。在萦回的生命力，找到了心灵的方向，

多少沧桑和坎坷，都可以海阔天空；多少繁芜过往，都可以风轻云淡。

而晚上我大可不必双手掌，我可以与我的情侣相拥相偎。我要礼赞爱情的甜蜜，生命的张力。

一万多亿年前，这场惊世骇俗的火山大爆发，它摧枯拉朽地破坏了当时地表乃至地下的一切的一

切，让雁荡山所在的地域扭曲、裂变、死寂、复活。然后山岩摩天劈地，拔地绝壑，瀑布如林。

然后再灵峰的夜晚，有这之一处全球最美的 “情侣之吻”。世界也许寒冷，人生实在坎坷。还好

还有夫妻拥怀，还有这个旷世之吻。这个吻是白天三生三世的合掌，换来晚上的片刻合唇。时间

和雁湖上飞过的雁也知道，后面有个骑牛的牧童在偷窥，而且还忘记了牵着牛回家，一直到夜深

人静。

我得承认，在灵峰夜游的这一圈，只有夫妻峰不需要任何导游引导，也不需要你有多么丰

富的想象力，所有的人一眼看上去，都一目了然，都能看出那是对拥吻在一起的峰。不需要你

可以去想像，因为爱是赤裸裸的，也不需要借助任何外物包装来打造出来。

原本想成为其中一块永驻雁荡山的岩峰，那种与世无争心如止水的念头，在见到夫妻或情侣

拥吻的那一刹那，我的心又乱了。我在想，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那么多战火，兵戎相见呢？为什

么不可以在在家里向这对石头情侣一样，两情相悦，你侬我侬呢？

原创文学 /LITERATURE

39

回忆王老师 事 二

三

金利英

临睡前，我拿起《玉元小草》慢慢地翻阅着，儿子好奇地问：妈妈，你怎么读古人的书啊？

我很认真地告诉他，这是王尚文老师的诗集。

王老师是我们教育硕士班的课任老师，外形瘦小，目光深邃，是语文教育界的重量级人物。

他不是我的导师，是我们严班长的导师。我于他也就是萍水相逢的师生关系。王老师肯定认不

出我，叫不出我的名字。但我还是常常想起王老师的一些事情。

比如他上课时的细节，我印象还是很深刻。第一次见面时，我们十几个人坐在一个狭小的

教室里（小班教室），大家几乎就坐到了老师的跟前。突然间，处在与这位当时已很有些名气的

老师不到一米的距离之内，有种说不出的微妙的感觉。王老师首先让我们作自我介绍，我说，

我们已经相互认识了。王老师和蔼地笑了，但我不认识你们啊！然后，我们一一自报家门，王

老师微微地点着头。我们每自我介绍一个，他就点一次头，不知道他有没有记住，但我分明能

感受到，那一刻他正在很用心地去记我们的名字。

其实王老师上课的内容具体是什么，我基本上都忘了。只记得他让我们对已经出版的新作

《走进语文教学之门》进行纠错，他要求我们必须细细研读，质疑发问。因为有这样的学习要求，

我也就硬着头皮逐字逐句去探究印证。其他同学也都很坦诚地提出其中的疑惑和不足之处。王

老师对每一处的质疑都进行了详细的解答，说出他个人的观点，有时直接肯定提问者，“你的想

法不错！” 后来在我的很多篇论文中，我就把这本书作为参考文献，有些观点也直接得益于它。

但让我获益更多的是王老师对待学术的态度，坦诚，平和，不唯我独尊。

对于上课，王老师是很专注的。他语速缓慢，铿锵有力，真实可爱，特别是肢体语言十分丰富。

有一次他在给我们讲一个大概很高深的知识，上一分钟还在挥洒着他矫健的右手，下一分钟突

然停滞在半空，我们睁大了眼睛等待着下文，王老师认真地说：“不好意思，我去小便一下。” 我

们一下子还没有反应不过来，王老师已经慢慢地起身出去了，回来又继续那个高深的话题。还

有一次，他给我们讲述了一个特殊时期关于人性的故事。大意是死刑犯已经得到了赦免，而宣

判者却不肯及时公布的事。那个宣判者故意要让死刑犯一寸一寸地体会面对死神的恐惧，在即

将人头落地的那一刻，才缓缓放话：犯人某某某无罪释放。在他人极度的颤栗中有人却体会到

了极度的乐趣。王老师讲这个事时很激动，挥动着双手，半张着嘴，眼神凝重，“竟有这么坏的

人！” 一边一个字一个字地痛心地评价，一边激昂地比划着。在后来的生活中，我也碰到了这样

的一些人。我总是想起王老师说起的那个案例，人性的善恶自古有之，也就释然了。

散笔 /PROSE 40 六 月 其实，王老师给我们上课的时间不多，几个月之后他生病了。本来就是退休返聘的教授，当

年大概近七十了吧。可能由于辛劳过度，体质下降，得了一种好像叫 “缠腰蛇” 的病毒性皮肤病，

需要挂瓶治疗。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去师大的医院找他，竟一下子没找着。后来返回到

大厅旁边的观察室，只见一个老人蜷缩在一角，微眯着双眼，安安静静地半躺着在输液，他竟是

有着华丽光环的王尚文老师。原来，是家人送他过来后有事出去了一下，等下回来接他。王老师

是师大尖峰论坛上发出振聋发聩之音的语文教育家，也是千家万户中遭遇病痛磨难的寻常老人一

个。

第二年春天，王老师在家养病。我跟着严班长去他家里探望。只见客厅两面墙上满满的都是

书，想起他有诗句：“前生原是一书童，温酒烹茶白鹤峰。” 想必是再续前缘。而电脑屏幕上印着 “活

在当下” 的滚动字母，又透出几分穿越万丈红尘而生生不息的入世情怀。我们随意闲聊着，王老

师还是很热情地提供给我们当前可以研究的一些题目和方向。该到喝中药的时候了，王老师也像

小孩似的皱起眉头：“这药很苦。” 喝之前先吃一块核桃酥，说是怕伤到胃。然后就递给我们核桃酥，

我们都说不吃。要走的时候，王老师送我们到门口，我们不停地挥手。

一挥手十年过去了。王老师的门生严班长评上了正高，其他好多同学也都活成了自己最好的

样子，而我依然卑如草芥，淹没于苍茫人世中。我带着儿子参加了十年后的聚会。王老师也来了，

还是瘦瘦的样子，一见人就灿烂地笑笑。我因为孩子要早点离席，去向老师们告别。王老师马上

站起来，恭敬地作揖，道别。别离亦是匆匆。

最后，我错过了这次和王老师的合影。但我幸运地收到了严班长送给我们的一本《语文品质

谈》，那是王老师的又一新作。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孜孜不倦地守护着语文教育本体价值的长者，

在无限的时空中，寂寥而深情地咏叹——

川上子何在？江边我独行。众星无一语，天地只滩声。（王尚文《自赠》）

原创文学 /LITERATURE

41

酒香醉人

卢群芬

我不会喝酒，连小酌也不会，但不妨碍我对酒香的痴迷。

记得刚工作的那年，学校东边有家酿酒厂，时不时会飘过来阵阵的酒香。在朗朗书声里，在日

出日落里，在南风北风里，酒不醉人人自醉。曾很想带学生去实地考察一番，后来却一拖再拖，直

到酿酒厂搬迁也没看到一星半点。

那时候就经常想起读大学时在咸亨酒店买的老酒，特别醇，特别香。第一次去鲁迅笔下的咸亨

酒店肯定要学一学孔乙己，来一碟茴香豆，喝一点老酒。那时还没有微信和支付宝，拿出零钱，一

张一张数着，排着，颇有孔先生显摆的味道。茴香豆很香，你一颗我一颗，一下子就盘里空空，酒

也很香，却不会喝。抿一口，再抿一口，只好皱着眉头直接放弃，还是喜欢深深地吸一口啊，那酒

的香味渗透进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这就足够了。倒掉酒实在可惜，只好倒掉刚买的高价矿泉

水，然后把酒装进去打包带回，并随手买了几瓶绍兴女儿红孝敬老爸，其中一瓶被老妈失手打碎，“那

个酒香啊！香了几个月！” 老爸有点不可思议，又有点可惜。虽然未喝到这瓶老酒，但是这香味足

以慰藉老人家的欢喜。

那时祖父还在，他也喜欢喝酒，父子俩有时会倒一盅酒，不管黄酒或白酒，对酌一番，慢慢地喝、

细细地品，聊聊家常。我在边上闻着酒香，时不时听上一耳朵，也是喝了酒一般的满足。

后来，生活中有了啤酒。夏天的路边摊、大排档，甚至高档的 KTV，都是一箱一箱一扎一扎的

冰啤，就着烧烤，一瓶一瓶地喝，颇有几分豪气云天，但我认为啤酒闻起来很是刺鼻，舔一口更觉

得涩，久而久之就敬而远之了。

至于鸡蛋红糖酒，我是一定会喝上一碗的。老人们都说女孩子喝一点活血补气，我也深以为然。

买一瓶上好的女儿红和一块古法熬制的红糖，再从自家鸡窝里捡几个鸡蛋，一个月喝几次。特别是

冬天，真的会让全身的热血沸腾。冷冷的夜晚，倒半碗老酒，打两个鸡蛋，洒上枸杞、黑芝麻，放

在微波炉里加热或放在锅里隔水蒸。当酒香慢慢地弥漫开来，连孩子们都跑过来问：“妈妈，什么东

西这么香呀？” “鸡子酒！大补的哦！” 我用温岭方言回答他们。“好吃吗？” 看着我把红糖撒在五色

的碗里，色香味刺激着三岁的女儿有点迫不及待。

“我要吃！我要吃！” 女儿早已拿着自己的小勺子开动了。“啊！不好喝，不好喝，有股怪味！”

小宝一边吐一边嫌弃。“嗯，看起来不错，闻起来也好香，就是……” 儿子在边上感叹。说实话，

一开始我也觉得不怎么样，但如果当成食疗的话，还可以接受，毕竟又香又甜，比药可口多了。于是，

无数个夜晚，喝着喝着就爱上了这款民间的大补酒。要知道，在生活条件不好的小时候，只有农忙

丰收时节，才见大人吃一碗来补身体。

端午的雄黄酒也很香，倒一包雄黄在白酒里搅拌，大人们象征性地喝一喝，小孩则在额头上涂

一个黄黄的 “王” 字，然后在鼻尖、耳后涂上一点，一个威风凛凛的小老虎就开始笑傲端午了，正

散笔 /PROSE 42 六 月 应了那句 “惟有儿时不能忘，持爻簪蒲额头王”。不由得想起了白娘子喝雄黄酒以后变成白蛇把许

仙吓晕的故事，我们是人，不会变蛇，但雄黄有毒，喝雄黄酒就是喝砒霜，现代人就不喝了。闻一闻，

涂一涂，多余的就洒向墙角驱蚊辟邪吧。

杨梅酒也是温岭人喜欢的。五月杨梅熟，买上一篮子干爽的深红色杨梅，用盐水浸泡一会儿，

再用清水洗净，然后捞出，放置在晾架上自然晾干，接着把晾干的杨梅依次轻放至玻璃容器中，放

一层杨梅铺一层冰糖，直至铺到瓶子八分高，接着倒入清香型纯粮酿造的白酒，稍稍没过杨梅即可，

最后把盖子拧紧密封好，放置阴凉通风处。每隔三五天可摇晃一下瓶子，一般过个三四周就可喝上

又香又甜的杨梅酒了。盛夏时节，人易倦怠且食欲不振，喝几口杨梅酒顿觉气舒神爽，消暑解腻。

记得一次不知怎么的，我就坏了肚子，老往厕所跑，只好捏起鼻子，逼自己喝了几口杨梅酒，不久

就止了泄，效果颇好。当然，酿过酒的杨梅也是香甜可口的，三两个杨梅，几口浓郁的杨梅酒，一

处阴凉地，就是很多人夏日不可多得的休憩时光。而我，最多要一个甩了又甩（甩掉酒）的杨梅坐

在角落慢慢咀嚼，咀嚼着在大溪岙的童年时光，那些爬上树摘杨梅的往事，仿佛还带着杨梅的酸甜。

 这几年婆婆爱上了酿葡萄酒。当绿的紫的葡萄一箱箱地往家里搬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最爱的“奶

奶牌” 葡萄酒马上要诞生了。在经历了清洗，沥干，装罐，发酵，陈酿等复杂的工序和漫长的等待后，

终于，红红的，泛着琥珀色光泽的葡萄酒被倒在了高脚杯里，每当这个时候，五岁的女儿就激动了，

拿起小筷子，迅速地在我的杯子里蘸一下，然后舔一口，再蘸一下，再舔一口，一边还品评一番：“嗯，

好吃，甜甜的！”“这个甜甜的，我会喝！”我也加了一句。在大家的笑声中，空气里弥漫开酒的甜香味。

当然，诗词中的酒香也足以让人沉醉。诗人们以酒为诗，以诗诉情，在诗词里徜徉，扑鼻而来

的酒香，足以让人在文字里狂饮细品。“性嗜酒” 的陶渊明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徒 ! 他的饮

酒诗字字珠玑，“每有酒适，辄抚弄以寄其意。” “忽与一觞酒，日夕欢自持”，无论借酒消愁还是饮

酒助乐，都有着诗酒话人生的真谛。“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是独属于李白的浪漫与豪迈，他的诗酒人生让整个唐朝为之喝彩！ “诗魔” 白居易不仅爱酒，还是

一位卓越的酿酒师，美酒已出，岂能独享？于是赶紧向朋友刘十九发一份邀请函：“绿蚁新焙酒，红

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不？” 每每读到这首，总恨不得穿越时空，变成刘十九，与他把

酒言欢，哪怕闻个酒香也好。我们熟知的 “诗圣” 杜甫也是酒徒。“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

醉归。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 诗人即使穷困潦倒，仍苦中作乐，让人心酸。被誉为 “千

古第一才女”的李清照也是爱酒成瘾。“浓睡不消残酒”是她早期幸福生活的调味剂，“三杯两盏淡酒，

怎敌他、晚来风急？” 是寻寻觅觅后，无人陪伴的冷清与戚戚，酒成了她后期生命中不可缺少的慰箱。

至于家喻户晓的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葡

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

与酒有关的诗歌，更是比比皆是。由酒入诗，由诗抒怀，诗人们赋出了多少的千古绝唱！诗词歌赋

里的酒香，一直香了华夏的千年时光！  

现代人喝酒，也渐渐喝出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 的况味，邀三五好友小聚，觥筹交错中，聊工

作事业，谈天地家国，诉人生境遇。酒香在半醒半醉之间晕染，在酒精的催生下，情义得到了释放，

灵魂得到了栖息，生命有了新的起点……

人们常说：“人生如酒，会喝的是享受，不会喝的是受罪，人不同滋味也不同。” 只会闻酒香的

我倒觉得一切都是享受。漫长的岁月里，酿一坛坛属于自己的时光之酒，饮一杯杯生活的喜怒哀乐，

品一出出快意的人生百态，于日升月落之间，于酒香袅袅之中，荣辱皆忘，不问得失，这，是不是

就是人生的另外一种修行？

原创文学 /LITERATURE

43

橘子红 时

陈素琴

金秋时节，街头巷尾，那一篮篮，一筐筐，一车车的水果中，最多的就是那金灿灿的橘子。

我从小就喜欢吃橘子，所不同的是以前吃的大多都是自家种的，现在是街上买的。

在我老家旧屋的后院里，有十几棵橘树，一年四季舒展着油亮碧绿的叶子，春有白色的

橘花香飘满园，秋有金色的果子满挂枝头。每年的春秋两个季节，橘园是我最喜欢光顾的一

个地方，每天放学回家，我总要去闻闻花的清香，看看诱人的果子。等果子成熟了，总忍

不住要从枝头上摘一两个吃吃。顺便摘几个放到书包里，上学时可以当点心。橘子汁多味美，

解渴生津，我很喜欢吃。每次我吃的时候会随手掰几瓣送到母亲嘴边，母亲总推说她怕酸，

不喜欢吃这个东西，让我多吃，而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贪婪地吃着橘子，目光中充满了慈爱

和满足。

我读师范后，家离学校远了，两星期回一次家。每年橘子成熟的时候，母亲总会挑最大

最好的橘子留着等我回来吃，自己却吃最小最差的。回校时总不忘装满满的一塑料袋让我带

上。老屋后院的橘园成了我儿时最温馨的记忆。

后来，我家搬进了新房，老屋闲置着。虽然新房离老屋比较远，但有母亲的精心料理，

老屋后院的橘树依然是春花秋实，生机盎然。每年的秋天，我们还是能吃到母亲从那边摘回

来的新鲜橘子。

再后来，母亲病了，橘园无人问津了。橘树也就自生自灭，渐渐地橘园就成了废园。在

母亲辗转病床、去日无多的时候，眼看着母亲饱受病魔肆虐，形容日渐憔悴，我们却无能为力，

一筹莫展。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轻她的痛苦，买她平时喜欢吃而又舍不得吃的东西让

她多吃，调节她的食欲，希望她能有体力跟我们多呆一些时日。在琳琅满目的水果中，当然

也少不了各种各样的橘子，可母亲总说没有以前自己亲手种的那些橘子好吃。

母亲去世后，她的灵位设在老屋的堂间。我每次去看母亲的遗像，总忍不住目酸泪流，

再也没有心情去看后院的橘园了。不久，父亲要把母亲的遗像安置在自己的卧室里。最后

一次去老屋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去看看后院的橘园。这时的橘树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干枯的枝条上几乎看不到果子的踪影，稀稀拉拉的树叶也没有了往日的光泽，在秋风中不停

地瑟索着。透过枝叶，透过树梢，我似乎看见了树丛中母亲的容颜，辨不清是欣喜还是悲苦。

而今，橘子的品种越来越多，也各有各的风味，但年少时吃橘子的那种兴致却是再也找

不回来了。每当吃着橘子，眼前总会浮现出母亲的音容笑貌，是那样的清晰，又是那样的模糊。

散笔 /PROSE 44 六 月 岁月深处的

老家四季

我的老家并不美。她坐落于内蒙古大青山北麓，老家人叫她为 “后大滩”，土壤是盐碱

地和沙质地，植被稀疏。村庄主要是由“走西口”的山西移民组成。这儿没有高山，没有大河，

也没有 “风吹草低见牛羊” 的大草原。身处姹紫嫣红、莺歌燕舞的江南，我那贫瘠而荒芜

的老家却让我魂牵梦萦，年岁越长，思念越深。老家的四季从岁月深处向我走来……

一、瘦春

春，念出来，脆生生的；看上去，娇嫩嫰的；闻起来，香喷喷的。烟花三月，站在江

南水乡的任何一隅，春便扑面而来。单是那高高低低、深深浅浅的绿，就会让你的心魂也

变成一缕荡漾的绿波，更不用说那姹紫嫣红、芬芳醉人的花儿，这层层叠叠的翠和袅袅娜

娜的媚把我消融在无边的春色中。这令我怜惜起老家枯瘦萧条的春天了。好想扯一片绿放

在老家的原野，携一抹红点缀在干枯的枝头。老家的春真瘦啊！

老家春天最明显的天气特征就是沙尘暴，飞沙走石，铺天盖地，天昏地暗，无处不在，

无孔不入，黑狗瞬间变成了黄狗，人的耳朵眼和鼻孔都会钻入黄沙土，似乎放一粒种子都

能发芽了。有时候放学突遇沙尘暴，我们十几个孩子手拉手围在一起才能不被狂风卷跑。

有一次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在野外搂柴，突遇沙尘暴，三天后才在一条沟里找到他的尸体，

黄土掩埋了他的大半个身体，手里还紧紧攥着搂柴的耙子。北方少树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

由于贫困及交通不便，很少用煤，土灶烧饭只能靠麦秸，但仅靠麦秸是不够的，因此老人

和小孩还要捡一些牛马粪和搂一些干柴来维持一年的烧饭和冬季取暖。这风一点也不似朱

自清笔下的那个温柔体贴如母亲之手的春风，更像是一只能量巨大的妖魔之掌，发起怒来，

目中无物，横扫一切。如果久旱不雨，饥渴的大地会开裂，人们的手脚会皴裂，庄稼汉的

愁眉紧锁，额头上纵沟横壑中只有细腻的黄土，一声长叹：今年不能播种了，又是一个饥

荒年。因为当时虽然也有打井浇灌的水地，但只是能满足少量土地的浇灌，大部分土地还

是靠天吃饭。庄稼汉不怕干活苦，最怕无活可干的苦。盼望着、盼望着……一场淅淅沥沥

的小雨在暗夜潜入，沙尘暴就逃之夭夭了。“春雨贵如油”，雨来了，风住了，尘落了，土

酥了，天空明媚了，空气清新了，庄稼汉的眉头舒展了，终于可以播种了。所有的生命都

蠢蠢欲动了。“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光秃秃灰濛濛的原野远远望去透出了

张文雁

原创文学 /LITER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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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绿意，那是一种生命的气息，尽管走近看没有一棵小草探出脑袋，但你并不失望，因为你知道地下的生命

正在努力向上延伸，绿满天涯指日可待了。这顽强生长的生命不正昭示着春的力量吗？

老家的春是枯瘦而又顽强的。蛰伏了一冬，努力了一春，终于迎来了夏的勃勃生机。

二、苦夏

常恨家乡没有春，不知转入夏季来。在我的记忆中，只有夏季的色彩是缤纷的。只需一场初夏的雨，村庄

前面小土坡的一树树野酸杏便争先恐后的开花了，粉嫩粉嫩的似少女的梦，越看越喜欢的紧，摘一支插入家里

的小瓶，便蓬荜生辉了。接下来小草探出了头，杨柳秃秃的枝干上长出了嫩芽，小兔子可以吃到嫩草了，小孩

子可以摘榆钱钱吃了，几片鹅黄嫩绿的榆钱钱入口，仿佛把春天吃到了腿上，走路都生风了。小孩子放学后呼

朋唤友去剜苦菜，尤其是在青黄不接的年份，苦菜就是老家人的救命菜。可以凉拌，也可以做莜面饨饨，还可

以做饺子和包子的馅儿。苦菜全身都是宝。嫰茎叶人吃了，其余部分可以喂猪、喂羊、喂兔子，动物吃了可长

膘呢！

大人们披星戴月的劳作开始了。面朝黄土背朝青天，恨不得用一把锄头顶住下落的日头。男人们在田间劳

作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自不必说。妇女们在 “妇女能顶半边天” 的口号声中，也走向了田间地头。我有一

次去修大坝的工地上找姐姐，亲眼目睹了 “铁梅班” 战天斗地的劳动场面，内心极为震撼。难怪村民把这些

16 岁左右的姑娘们叫作 “铁姑娘”，比她们都高的铁锹在她们的手中翻转自如，一眨眼大箩筐就铲满了约 80

斤的泥土，两人用扁担抬起来，快步走上约 45 度的斜坡，我赤手空拳都赶不上姐姐的步伐。铁姑娘们一边劳

动一边还喊着口号：姐妹们，加油干，不能落后 “向阳班”。“向阳班” 是由 18 岁左右的男青年组成的突击队。

在相同的时间里劳动成果 “铁梅班” 自然会逊色一些，铁姑娘们悄悄约定，第二天提早出工，赶上 “向阳班”。

那时候人们的衣服色彩几乎都是蓝色、黄色、灰色和黑色。年轻男女偏爱蓝色和黄色，年长一些的多穿灰色和

散笔 /PROSE 46 六 月 黑色，从服饰上几乎分不清男女，最有女孩特征的是背后一条长长的大辫子以及系在发梢

的红头绳。可是有一天发现 “铁姑娘们” 的大辫子不翼而飞了，齐刷刷成了 “吴琼花” 式

的齐耳短发，原来是铁姑娘们在 “不爱红装爱武装” 的热潮中对自己进行的一次 “革命”。

她们的青春在战天斗地中燃烧着……

夏季妈妈们是最辛苦的，既要操持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又要熬猪食喂猪，还要和男人

们一起出工劳动。现在想来，只觉得母亲像 “超人” 一样。一家九口人起得最早的是母亲，

睡得最晚的也是母亲。母亲是农田干活的一把好手，割起麦子来，腰也舍不得伸展一下，

只见镰刀飞舞，麦子应声倒下，壮年男子都甘拜下风。劳动模范 “杨玉梅 “那真是名震乡

里。但我从来没有听到母亲抱怨过苦累。但也似乎没有见过母亲笑的样子，是忙碌的忘记

了笑吗？在我的印象中，年轻时的母亲永远是忙、忙、忙！甚至十月怀胎也没有停止过劳作。

长年累月的劳作终于压弯了母亲的腰，像一根笔直的红柳经过水浸火烤后有了弧度，成了

农家日用箩筐的提梁，贡献着最后的力量。母亲一天天的小下去，腰越来越弯了，到最后

几年几乎弯成了 90 度，依靠拐杖才能慢慢行走。故乡夏季的田野就是在像母亲一样的一双

双布满老茧的手的劳作中由荒凉变成了多彩。绿油油的小麦禾苗是底色，黄灿灿的油菜花，

蓝莹莹的胡麻花，白彤彤的荞麦花相间在其间，还有成片的像熏衣草一样紫色的马铃薯花，

让我们这些不知稼穑苦的小孩子陶醉其中，和蝴蝶一样穿梭在花间，乐而忘返。谁曾想到，

每一朵花儿下面都有一滴汗水的滋润。孩子们又怎能体会到这姹紫嫣红背后的辛劳，现在

回想起来，那样的辛劳岂一个 “苦” 字了得！父老乡亲用双手丈量着每一寸土地，用双脚

追赶着每一个晨昏，用汗水浇灌着每一株禾苗，终于迎来了粮满仓的收获季节。

三、忙秋

似乎只睡了一觉醒来，大地就换了新装。金色的麦浪滚滚，似黄河水一样汩汩涛涛。

微风吹过，千千万万的麦穗仿佛在互相传递着丰收的喜悦：唰唰——唰唰唰。“抢收” 季节

到了，全民总动员，我们这些放假的孩子也加入了 “抢收” 的大军，和时间赛跑，田间地

头支起了大炉灶，吃起了 “大锅饭”，每个人都可以分到一碗 “大烩菜”，偶尔碗里还会有

香气扑鼻的几块猪肉呢，白面馒头可以放开肚皮吃，对于庄稼人来说，能吃饱饭就好了，

若能吃上几口肉，那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日子了，干活苦点累点又算什么呢？庄稼人都明白：

成熟了的庄稼如果遭遇大风大雨就会严重减产，收割回来的庄稼也要及时晒场、碾场、扬场，

入仓，这样庄稼才成为了粮食。记得父母白天去收割庄稼，晚上去生产队的 “场面” 加班，

直到半夜时分才回家，天麻麻亮就又出工了，睡眠不足 5 小时。抢收大约有二个月的时间，

到中秋节的时候，田野里几乎只剩下了一些麦茬、根茎或藤蔓证明着它们曾经在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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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笔 /PROSE 48 六 月 上成长。家家户户都分到了一定储备量的小麦、莜麦、土豆、菜籽油等，男人们忙着宰羊、

杀鸡，男人说，今年年成好，可以吃一只整羊了，女人说，和二姨家分一半也很好了。女

人又说，我要回一趟娘家，杀一只老母鸡吧！女人们忙着烙月饼，包饺子、买中秋果。中

秋节晚上家家要在院子里摆放桌子，放上一个同月亮一样大而圆的月饼、几个饺子、几个

水果等贡品，让 “月亮婆婆” 先享用，大人们口中还念念有词：感谢月亮婆婆一年来的护佑，

希望来年风调雨顺，平安快乐！我至今不明白：为什么老家人把月亮叫作 “婆婆” 呢？我

觉得月亮应该是少女的模样，“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该是情窦初开的冲动和羞涩。拜

祭 “月亮婆婆” 之后，就是丰盛的团圆饭，像月亮一样的大月饼按人口分成几等份，人人一份，

唇齿留香，吃下的是幸福团圆的愿望。还有让人垂涎欲滴的羊肉萝卜馅饺子，孩子们还可

以分到几个喷香扑鼻的红苹果，舍不得一下子都吃掉，用络子装起来挂在胸前，一直能香

十几天呢！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们对食物是极为珍视的。清楚的记得小时候感冒发烧时

对妈妈说：不用打针，不用吃药，吃一个月饼就好了。那时候，人们的欲望浅浅的，能吃

上饱饭，穿上打补丁的衣服就满足了。过了中秋节，天气日渐寒冷，某日早上，推门一看，

漫天飞雪飘飘洒洒，天地相连，一片白茫茫的景色。老家的冬天进门了。

四、暖冬

冬天是老家人最悠闲的季节，男人的脚步放慢了，早晨挑上二担水，喂一下牲口，

女人已经做好了早饭（农闲季节，老家人只吃两餐饭，上午 9 点左右吃一顿，下午 4 点

左右吃一顿）吃过早饭，大多数男人拿着旱烟袋出门了，找到一个阳坡弯弯去曝背聊天，

小数 “妻管严” 在家和老婆一起干家务活，这些 “妻管严” 家庭多数是结婚没几年的小夫妻。

村民戏谑的说：周瑜打黄盖呢。我的父亲是个另类，吃过早饭就坐在火炉旁边开始读书

或者做一些手工品，比如小板凳、小推车、跑马灯、白天鹅、风筝、风车等，父亲的手真巧，

做什么都有模有样。小伙伴都喜欢到我家玩耍，多半是想来看看父亲的手工品，若能玩

一会儿，那简直爽极了。妇女们喂好猪，清扫一下房间，就拿着要纳的鞋底或者是要缝

补的衣服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聚在一起，一边做针线活一边聊天，大胆的还放声唱几句

酸溜溜的小曲，把晒太阳的男人们唱的心里痒痒的。晚饭后，大部分人就在家里干点杂活，

少数贪玩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打打扑克牌，夕阳西下，羊群归栏时，大人小孩都回到了自

己家里。掌灯时分，一家人围炉而坐，嗑嗑瓜子、麻子，听听广播，讲讲故事，聊聊家常。

身子暖了就早早钻入了被窝，睡个长长的懒觉，充分享受这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光。冬天

的夜里，母亲手里永远都在做一些针线活，或许在母亲看来，搓搓麻线、纳纳鞋底、缝